长安城被漫天飞红染成绮丽的霞色。自朱雀门至睿亲王府的十里长街,铺满了用朱砂浸染的花瓣,沿街商铺挂起的宫灯从寅时便次第点亮,映得青石板路宛如流淌的赤金。
卯时三刻,九声礼炮轰然炸响。萧忆痕身着九蟒四爪的亲王婚服,玄色锦缎上金线绣就的祥龙随着他的动作隐现光华。他骑在披红挂彩的雪骢马上,望着尚书府紧闭的朱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螭纹玉佩——那是苏陌璃三年前遗落的旧物,如今成了他们定情的信物。
"二皇子到——"司礼太监的尖嗓音穿透晨雾。苏府大门缓缓开启,三十六名红衣女官托着足有十丈长的蹙金绣喜毯鱼贯而出,绣着并蒂莲的云纹锦缎在风中翻涌,恍若赤色云霞。
苏陌璃端坐在八抬鎏金喜轿中,盖头下的面容比春日牡丹更娇艳。她攥着袖中萧忆痕从西南带回的白玉鸳鸯佩,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今日她头戴九翚四凤冠,冠上东珠与翡翠交相辉映,身上十二破交窬裙缀满珍珠流苏,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清响,恰似她此刻纷乱又甜蜜的心跳。
迎亲队伍行至朱雀大街中央时,突然响起丝竹齐鸣。太子萧千钰携太子妃安明玥率宗室亲贵列道相迎,皇帝与皇后的仪仗也从皇宫方向缓缓而来。这场婚事早已超越普通皇子大婚,成了彰显大盛国威的盛典。
"一拜天地——"
随着赞礼官的高喊,萧忆痕与苏陌璃在王府正殿前并肩跪下。苏陌璃透过盖头缝隙,望见青砖上自己与萧忆痕交叠的影子,想起三年前在后海画舫上,他也是这样执着地握住她的手。
"二拜高堂——"
华贵妃望着阶下跪着的儿子儿媳,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萧忆痕为了这桩婚事三番五次顶撞皇帝,想起他出征西南时带回的染血家书。如今看着儿子终于得偿所愿,她轻轻擦拭眼角,将凤纹金镯套在苏陌璃腕间:"好孩子,替我看好他。"
"夫妻对拜——"
当两人额头相抵的刹那,萧忆痕突然握住苏陌璃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写下一个"诺"字。苏陌璃浑身一颤,险些落下泪来。这个字,他在月下说过,在战书上写过,如今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刻进彼此生命里。
婚宴上,觥筹交错,丝竹绕梁。萧忆痕挨桌敬酒,却始终牵着苏陌璃的手不肯放开。惊鸿蹦蹦跳跳地扑进苏陌璃怀里,小脸上沾着糕点碎屑:"姐姐现在是嫂嫂了!以后惊鸿还要听嫂嫂讲故事!"
夜深时分,宾客渐散。萧忆痕醉意朦胧地推开新房的雕花木门,烛火摇曳中,苏陌璃端坐在喜床上,盖头下的轮廓美得如梦似幻。他伸手挑开红绸,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的思念与等待都化作眼底的温柔。
"陌璃,"他声音沙哑,"这一路太难了。"
苏陌璃将头埋进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但好在,我们都等到了。"她取出珍藏的湘妃竹伞,伞骨上的刻痕历经岁月却依然清晰,"还记得吗?我们的故事,从这把伞就开始了。"
窗外,春风卷起满地桃花,纷纷扬扬落在新人肩头。远处的更鼓声里,隐约传来百姓们的笑闹声——他们在议论着这对璧人的传奇爱情,谈论着睿亲王如何为了心上人征战四方。而在这红烛摇曳的新房中,萧忆痕与苏陌璃相视而笑,十指相扣。往后余生,无论风雨几何,他们都将携手同行,共赏人间万千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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