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Q中文网 > 太平天国 > 第二三五章 沈夫人想来个“擂鼓战金山”

第二三五章 沈夫人想来个“擂鼓战金山”

3Q中文网 www.3qzone.in,最快更新太平天国 !

    匡源带着随从两骑马刚刚冲出城门,冲过吊桥的时候,城里,担当历山门守备的曹州镇总兵邱仁理一千多镇标人马及部分团练,已经与率先赶来的曹克忠的提标先锋人马交上了手。

    几十个提标兵勇,转瞬间被参将冯子才带领的一营人马肢解。不过,面对接着涌来的提标主力,形势却突然急转而下。

    包括前面拎着血淋淋的大刀,眼珠子已经杀的血红了的冯子才,也包括后面正忙于部署防范、反击的邱总兵,都和他们众多的将士们一样,像是被使了定身法,一下变得木呆起来,上千双茫然的目光,几乎是同时汇集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在他们的对面,在气势汹汹猛扑来而的大队提标人马的中间,高高的马背上,赫然挺立着一个女子。

    千万不要误会,邱总兵、冯参将及他们的将士们之所以木然了,那绝对不是因为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从而激发了他们无比的想象,从而忘记了这是生死系于一线的战场。只是因为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女子,模样尽管不咋地,实在是难以恭维,可她的名头却是大的不得了。

    此女子并非寻常人,而是大清朝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当年大名鼎鼎的禁烟英雄,林公则徐之千金,又是当今兖沂曹济道道台沈葆桢沈大人的夫人。不仅如此,这位沈夫人还颇为不凡。她绝对不那种只知道藏在自己家的深宅大院内,一味地孤芳自赏的人物,而是在国家面临危难之际,就像当年她爹义无反顾走上禁烟第一线一样,她也是甩开一双小脚,豪气十足、不让须眉地走上了剿杀“长毛乱贼”的最前沿。当然,这一切还要从她跟随着自己那位博学多才,却是命运坎坷的郎君谈起。

    她的郎君沈葆桢,二十七即中进士,之后被选作庶吉士,再授编修,直升到监察御史。那个年代,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对自己的容貌她向来很骄傲,因为他的郎君有才啊,不仅曾写诗赞美她的美丽,最关键的是,全府上下就没有一个漂亮的,因为沈府遴选女仆很苛刻)令人陶醉。哪知道,自从广西出了“长毛乱贼”,他们的境遇居然变得立即磕磕绊绊起来。

    国家乱了,国家遭害了,气得咸丰皇上万岁爷年纪轻轻的就撒手人寰,沈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去年,她的郎君沈葆桢得以外放,她当时兴奋的不得了。监察御史虽然排位好,可不是个实惠的位置,没有人理睬你,也就更没有外捞。一个大家庭,尤其是她那种官宦人家的大家庭,生活苦啊,钱总感觉不够用。现在终于有了个大捞一把的好机会,总可以改变改变以往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窘迫家境了,她怎能不高兴?

    说实在的,为了叫她的郎君尽快有个高收入的位置,她可是没少用尽了心机。陪恭亲王福晋打牌(其实就是特意输钱),教某王爷的公主琴棋书画(为夸夸自己的郎君方便),直到亲自深入虎穴,向俄国大人们的贵妇人们学习“优雅的舞蹈”,客串客串之类,她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俄国大人曾经满意地翘着大拇指夸奖,“哈拉少,百分百的哈拉少,从夫人身上就能到您的那位也是一个赞美俄清美好永远同盟的能人,哈哈,去忠义救**吧,那里前途大大地。”

    忠义救**?那可不成。沈夫人脑袋晃得差点儿就能从脖子上掉下来,她虽然也眼红救**发放的高额军饷,可又深知自己那位郎君才是挺大,当兵却是差点儿了。她明白得很,救**有了李鸿章,已经不缺理论家了,缺的是上阵拼杀的将领,这个她的郎君不会,去了也不会出人头地。还是外放好,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哦,省心又不费力,名声也好。她需要钱,可还知道钱要怎么拿才“干净”。

    有这么个“内当家”的贤内助,沈葆帧的仕途不会不顺利。他荣任黄州府知府。可惜的是,高高兴兴的一家子刚跑到河南境内,黄州失陷的消息就满天飞了起来。在开封苦熬苦等了几个月,等来的第二道圣谕,又差点儿叫他们再次昏死过去。南阳府知府?晕死,太后年纪不大啊,咋糊涂成这样了?南阳府不是刚又被人家收走了吗?该死的长毛啊,万恶的赤匪哟,你们活生生地是不叫俺们一家子活了!大家闺秀出身的夫人在驿院撒泼打赖地足足哭了半个月,终于破涕为笑了。兖沂曹济道道台,她的郎君因祸得福,又高升了。

    在兖州的最初几个月还蛮不错,尽管有“赤匪”们在周围各属地闹腾,城里还是太平盛世。谁料春节一过,日子可是一天比一天不好过了。天朝红军横扫鲁南如卷席,兖州城内,为了躲避战火,百姓纷纷外逃,就是他们这个道台府,也是逃的人丁不旺。

    从来也没见过这种阵势的沈葆帧毛了,他也想逃,却被夫人制止了。

    “跑?”沈夫人双手掐腰,娥眉倒竖,一指桌子上磨得锋利的剪刀,“亏你是个男人,亏你白白吃了大清朝这么多年的俸禄。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国家危难见忠臣。你想做那个面对外敌弃城而逃的赵明诚?告诉你,我可是不是李清照,只会用‘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一句诗词来讥讽你。只要你敢再言逃跑,姑奶奶就一剪子捅了你!你就不能像个人似的学学我爹爹!”

    面对这位巾帼英雄,沈葆帧汗颜了。

    到郎君变软了,沈夫人脸上换了还算灿烂的笑,“夫君啊,我知道,其实你是怕我受苦,怕我受累。夫君放心,家里的粗活儿我一样会干,别我脚小,照样能骑烈马。现在是关键时刻,你作为朝廷在这里的最高官员,必须要首先挺直了腰杆子,别人才肯去买命。再说,我们的身后还有可靠的俄国盟友作为后盾,你怕啥哩。”

    “是,夫人言之有理。”沈葆帧还是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嘻嘻,你呀。不是我笑话你们这些男人,真要比起来,你们一百个也未必能顶上我一个。”沈夫人大嘴一撇,得意地笑着,“你马上下令,把各地的能战之兵都收拢到兖州来,我准备倾掉全部家产,用来充作军饷,并逐一发放到守城将士们的手里。我还要组织起所有官眷,亲自每天为守城将士们送饭、送水,送……”

    就是这样,曹州及各地涌进兖州的将士们无人不知沈大夫人,无人不为沈大夫人的赤膊上阵感到……

    当代花木兰,现世穆桂英,活着的梁红玉,一项项桂冠落在了这位沈夫人那比常人略大点儿的脑袋上,在兖州传颂开来。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能说火车,沈夫人没见过,只能说大车不是用来推的,兖州的最后一战,沈夫人的确是想站在城楼之上,来他个“擂鼓战金山”的,只是机缘不巧。还没摸到鼓槌子,兖州即被打破,这倒也应了她自己的话,如果不是她也能骑烈马,估计连逃进济南府的机会都没了。

    逃难到济南的沈葆帧两口子,并没有被命运之神所抛弃,像其他那些躲进济南的官员那样,变成落水狗。他们命中主贵,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照应。在这里,他们遇到了匡源。

    匡源不仅把他们接近了自己的府邸暂时栖身,还委以为协助防御历山门的重任,统辖与他们一起由兖州一路逃来的兵马。匡源这样做的用意,绝对不是因为他和这两口子有什么瓜葛,而是完全出于对那位已经隐身九泉之下的林公的敬意。

    匡源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的善良,给自己引来的却是两个隐藏在身边儿的恶狗。

    在济南,沈夫人故伎重演。家资没了,身上仅有的几件首饰也被她拿出来当掉,再鼓捣上几件也不知道是哪里讨还来的扇子、文房四宝、破旧官服之类的东西,在巡抚衙门前公开拍卖,声称这些都是她爹爹的遗物,机有收藏价值。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拼凑了几百两的银子。又组织起了济南“花木兰慰问团”,在济南到处钻蹿。

    要说曹克忠选择一死以报大清的国恩,没有沈夫人之流,曹克忠就是有那个心,也总要孤掌难鸣。曹克忠正是有了这两口子的卧底帮助,才能随时掌握住匡源的动态。

    匡源唯一聪明的地方,就是在沈夫人的操劳中,他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也正是因为这样,由于沈葆帧被排除在了最后的秘密决策之外,他和他的同谋们才幸免大难。但是,他毕竟还是没有确保直到最后,他的行动都不被沈葆帧发觉,奸细不止一个。

    曹克忠接到沈葆帧的急报,这才明白自己是上了匡源的当。他立即调集起驻防西城的两营亲军,甚至还拖上了几门小炮,急急地赶往历山门。

    面对刀出鞘,枪在手的邱仁理、冯子才等人,听着外面已经雷霆般发出的号角声和嘶喊声,沈夫人却一挥手,吩咐周围的提标将佐先不要动。她迅速翻身下马,款款地(不能不款,脚小)来到冯子才面前。她已经割断了辫子,显得有些披头散发的冯子才,伸出胖胖的手指头,一拨拉那口还在滴血的大片刀,声音竭力做的温柔动听,“冯参将,作为一个女人,我只想说,你们要还是男人,就回头,去杀贼,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你们要是害怕,就闪到一边去,我冲第一个。”说着话,她那胖胖的手要去接冯子才手中的刀。

    冯子才没动,眼皮却微微垂下。面对这个的确曾经是感动过他们热血沸腾一时的女人,他不知道该怎那么说或怎么做才好。就像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们一样,单纯从战场上讲,在这位夫人的面前,他们有惶恐,惶恐的是他们这些人的身上,与这位夫人相比,都居然更少有了人的血性。他们甚至都相信,当初大家倘若在兖州死战到底,这位夫人也必定就在其中。他们内心也许都有一些抱憾,抱憾的是他们没给这位夫人一个真正能压倒“梁红玉”的机会。到底是谁错了呢?

    “你……”冯子才犯了一个战场上的大忌,就在这一恍惚之间,他猛地感到小腹一阵冰凉,跟着是剧痛。

    “你……”他粗壮的身体一晃,手里的大刀当啷一声掉落地上。他的身体慢慢前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夫人,那里面全是疑惑。

    (这一段沈葆帧夫妇的内容,原本偶是要删去的,可是偏偏有人说哦不历史,于是咬咬牙上传了。作为林则徐的女儿,她是不是真有协助沈葆帧守御广信府的经历?姑且不论。既然有人敢这么说,那偶写出来自然就符合史实了。偶总不能埋没了这些力挽大清狂澜于危机中的“英雄们”的“丰功伟绩吧”?不过,说来说去,偶写的是小说,不是历史。者哈哈一笑,开心工作,愉快生活,过年的时候多吃几个香香的饺子,那就是偶祝愿朋友们的。至于了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直生闷气,那也不是偶的本意,偶很宽容,只能怪您自己没那个福分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