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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二十三章我叫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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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鲤鱼居的单间,杜言和西市场派出所所长王连义坐在一起喝的已经略有醺意。

    王连义的这个代所长当的时间并不长,前几天已经直接正式去了“代”字的他,立刻就摆上了一桌酒席邀请杜言。

    王连义年轻却并不糊涂,他知道自己这个所长来的过于轻巧,而且又是在那种时候由刘老肥迫不得已之下随便用来顶缺的,如果当时是其他的副所长在,说不定就没自己什么事,所以他就更加小心翼翼。

    之前的西市场派出所长陈广发已经被调到一个边远的乡镇所当普通警员去了,不过王连义倒是知道之前陈广发虽然不是刘老肥的人,却也没少孝敬他。

    这样一来,为了能不失去这个机会,王连义这段时间倒是和杜言走的不远,他自然是希望能通过杜言这条线搭上李培政,特别是在看了那天刘老肥在杜言面前那种窘态之后,他的心就更热乎了。

    慢慢斟上一杯酒,王连义举起了酒杯:“杜科,没说的,这杯酒就代表所有诚意了,以后如果有事不招呼我,那就是看不起我王连义。”

    看着虽然脸上微红,脑门上已经流汗,可警服的扣子却始终扣得很紧的王连义,再听着他特意学着那些下面警员随意的口气,杜言不由微微一笑。

    他知道象王连义这种刚刚从警校毕业就能当上副所长年轻人肯定多少也有些来头,而且他之前的言谈举止也并不这么粗犷,现在王连义能尽量放下身段也算是不错。

    听到王连义称自己为杜科,杜言倒也略有感慨,除了行政级别挑为副科之外,按照惯例,县委书记的秘书一般是要兼任县委办秘书一室主任,所以小杜秘书摇身一变,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杜科了。

    “王所,以后少不了麻烦你。”杜言也举起酒杯一口喝干,不过一阵辛辣让他不由连连咳嗽。

    “这怎么说的,吃口菜,吃口菜。”王连义连忙轻拍杜言后背,看到杜言似乎酒量并不很高,可还是简直和自己干了那被酒,王连义不由觉得脸上有光,心里就更高兴了“杜科我看出来了,你的酒量没练出来啊,这么着你就随意,咱是自己人,不兴那套客气的。”

    “真没酒量,以后得练。”杜言无奈的叹口气,之前的他酒量就是二把刀,没想到这回来了依旧是没什么长进。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响起,单间门轻敲两下,一个服务员端着一个硕大的盖得严严实实的搪瓷罐子走了进来,看那样子这罐子的分量不轻,不过让杜言注意的,是在她身后跟着进来的一个中年人。

    杜言认识,他是鲤鱼居的老板,叫沈和福,说起来倒是个有本事的人,八十年代改革刚开始的时候就自己闯荡,靠做小买卖起家,特别是这鲤鱼居,更是他几乎倾家荡产硬是在一片谁都不看好的空地上建了起来,当时鲤鱼居附近还是一片荒地,很多人都认为沈和福这次是走眼,要亏个底掉了。可谁也没想到,他的眼光那么厉害,几年下来,鲤鱼居不但生意火爆,而且带动的四周也是颇为热闹,甚至隐隐的有成为平陵县城另一个小中心区的样子。

    服务员已经用毛巾垫着手打开了那个罐子的搪瓷盖子,看着里面漂浮着的红油和不少鲜红的辣椒,王连义记得自己并没点这道菜,虽然心里奇怪,却没说什么。

    “杜科,王所,这是本店奉送的一道新菜,”沈和福挥手示意服务员出去,然后拿起一个杯子自己倒满“王所荣升,杜科能来我们小店吃饭,都是给我老沈面子,这杯酒我就谢谢二位了。”

    听到沈和福的话,杜言和王连义也都举起了杯子,说起来沈和福虽然看上去笑呵呵,不过因为做买卖早,开的又是饭店,在平陵上上下下的人脉很广,倒是也不能轻视。

    “说实话二位,我这个大厨也是新请来的,吹自己能做川菜粤菜的也不知道真假,得了,二位就当帮我忙面试了,尝尝这个红油野味怎么样,吃好了我就留下他,吃不好让他混蛋。”

    王连义虽然笑骂沈和福拿自己两人当试验品,可还是招呼杜言一起拿起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杜言看着似乎真在等着听客人评价菜品如何的沈和福,心里也不能不佩服这个人八面玲珑很会做人,这么随便几句话不显山露水的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看王连义的样子,以后这鲤鱼居不但轻易不会有什么麻烦,显然就是西市场派出所的指定消费点了。

    沈和福很明白事,敬了一杯酒后就借机告辞,倒是也不纠缠,这就让杜言不由更加高看了他一眼,这人至少知道进退。

    也许是到了饭点的关系,鲤鱼居慢慢的热闹了起来,两边单间里也都上了座,说笑声不时的传过来。

    “这鲤鱼居的生意还真不错,可惜咱们别看出去威风,可实际上一个月能拿几个钱呦。”喝的多了,王连义倒是慢慢放开,在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之后,他开始慢慢上了正题“杜科,西市场这边你就放心,我小王虽然还不够格为李书记办事,可也绝对不会给李书记还有你杜科添麻烦。”

    “都是工作,哪有给谁添不添麻烦的。”杜言放下筷子淡淡笑着。这个王连义还是稍微嫩了点,有些话心里明白倒也没必要说出来,不过这样一来可也好办,至少比那些老油条强,锻炼一段时间未尝不是个臂助。

    又是一阵刺耳的哄堂大笑从隔壁传来,其中还夹带着服务员似乎有些惊慌的低呼,杜言就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连义就要站起来,却被杜言拉住。

    “算了,不过分也别太计较,有些事难免的。”虽然知道王连义也许就是做个样子,可杜言倒也不介意,如果真是那种纯粹刚出警校满头雾水的愣头青,有时候倒是不好办了。

    “哥几个,那片儿够劲吧。”一个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够劲,太够劲了,你说人家怎么样的,看完之后能让你憋出火来。”

    “还出火,你倒是有火,也就憋着,上哪出去呀?要不就让小妹妹帮你出出火?”又是一个充满猥琐口气的声音,隔壁立刻爆发出一片哄笑。

    “今天晚上咱们还去么,听说晚上那场色更黄,有真枪实弹呢。”

    “是么,真有敢那么演的?”

    “那算什么,我听说外国还有一群男的女的大锅烩呢,要不咱和店里小妹妹说说,也大锅烩一次?”

    更大声的爆笑从隔壁传过来,王连义的脸上就开始有些挂不住了,虽然说隔壁那帮人只是嘴上占便宜,可鲤鱼居毕竟在他管片里,让杜言听到这个,总是不好。

    听着隔壁的吵闹,杜言放下筷子,象是想起什么的向王连义微微倾身:“王所,我想起件事得和你说说。”

    “杜科您说。”王连义小心翼翼的问,他就怕杜言不找他。

    “前些日子,有举报说县文化馆那边好像有人租房子在里面播放有黄色内容的录像带,你知道我是从文化馆出来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上了个心,说起来县里最近对这方面管的也比较严格,李书记也听说了。”

    “哦,李书记都知道了?”王连义的心就又是一跳“杜科您知道我这所长也是刚上任,之前他们……”

    “我知道,你这刚接手过来很多所里的事都还没理清,难免外面出点小纰漏,可这事还是尽量快点解决,真要是到了让李书记都关注上了,你可就有点被动了。”杜言看着脸色有点变的王连义说。

    王连义的酒劲似乎一下就醒了不少,他一边拿起桌上的面巾纸轻轻擦着额头,一边不忘向杜言连声说:“谢谢您杜科,您说这让我怎么谢您呢。”

    “什么谢不谢的,还那句话不都是工作么,”杜言先是不经意的应着接着又说“不过你最好尽快把这事落实了,这么着吧我和文化馆的同事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你碰个头了解一下情况,这样事情才有个把握。”

    “对对,如果能直接了解一下情况更好。”王连义暗暗缓了口气,他倒也还冷静,虽然县委书记秘书的话不太可能是假的,可毕竟牵扯到文化馆,他总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杜言就出了单间来到下面柜台,给丁秉先的家里打了个电话,倒是很巧丁宏伟恰好在家。

    接了电话的丁宏伟很快就骑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二八车到了鲤鱼居,进了单间刚要咋呼几声,可看到王连义,丁宏伟不由微微一怔。

    “我介绍一下,这是西市场派出所的王所长,这是我在文化馆的同事丁宏伟”杜言介绍着,看到王连义似乎不知道丁宏伟是谁,他接着说“宏伟的父亲是平陵通讯丁主编。”

    “哦,您好您好。”王连义立刻热情了不少,之前以为只是杜言的普通同事,一听杜言的介绍,却认为是他父亲的关系才能和县委书记的秘书走的很近,这样一来自然也就不敢怠慢。

    他却不知道,杜言和丁宏伟是真正的交情。

    “宏伟你和王所说说那几间出租房的事,就是你前两天和我说的那档子事。”杜言微笑着说,然后他还不忘提醒了一句“小声点,隔壁就有人在那儿看过黄带子,别让那边听见。”

    听说提到黄色录像带,丁宏伟就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杜言,他当然没忘之前杜言听说文化馆录像厅放黄色录像带时那种暧昧的表情,不过他只以为杜言真的要去长长见识,却没想到他好像是要搅合出点事情来。

    “杜言,这会不会给馆里惹事啊,老李那边……”丁宏伟试探的问了一句,虽然也不待见老李那人,不过一想到这事如果闹大了老李可能就受到影响,他又有些不忍心。

    “真要查出问题,老李可能要负些领导责任,不过现在应该事情还不大吧,如果等以后真闹大了,不是更害他。”

    丁宏伟听着杜言这似是而非的解释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向王连义说起了文化馆出租房的事。

    看着那两个人,坐在一边的杜言慢慢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喝了一口。

    事情其实很简单,为了开源节流,县文化馆清理出了后街几间作为仓库的空房向外出租,于是有人就一次**了到年底的房费租了下来当录像厅。

    开始一段时候倒是还算规矩,可时间一长这里面的事就越来越混,到了后来夜场几乎就成了三级专场,这让那个开录像厅的老板着实小赚了一笔。

    听着丁宏伟的说明,王连义的心里却是真有些为难,实际上文化馆录像厅有人放黄色录像的信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因为听说那个老板似乎有些门路和靠山,所以他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现在看着坐在旁边虽然一言不发,却一直盯着这边的杜言,再想起这件事已经被李书记知道,王连义就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打马虎眼了。

    “我今天晚上就派人下去蹲点,只要有了证据就立刻端了那个录像厅。”王连义信誓旦旦的下了保证。

    “那就等王所的好消息了。”杜言微笑着说。

    那种样子让丁宏伟看了却是一阵暗暗撇嘴。

    当离开鲤鱼居丁宏伟问杜言:“你什么时候也学会端领导的架子了?”,杜言装着回忆了一下,说了句“就是升了副科之后”时,丁宏伟只是用一个颇为经典的国际手势回应了杜言的自以为是。

    “一会有兴趣看热闹去么?”杜言忽然问丁宏伟。

    丁宏伟就兴奋的点点头,接着却又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杜言:“你怎么对这档子事挺上心呀?”

    “以后你会知道的,”杜言笑了一声,然后拉上丁宏伟向文化馆方向走去。

    “大世界”就是县文化馆后街那家录像厅的名字,不过字号不小,门脸不大,到了晚上一个用红油漆漆着的大世界录像厅几个字,倒是远远就能看的很清楚。

    杜言和丁宏伟站在街对面的树影下,在这里对面也看不清,只见一个上身穿着大花衬衫,下面一条肥裤衩的矮个男人吊吃浪荡的站在录像厅门口,大晚上的脸上却戴着副硕大的墨镜,虽然隔的很远,从他那摇摇摆摆模仿的动作和五音不全的调子听出,这人似乎正哼着迈克尔杰克逊的经典曲调。不过他那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像马克尔杰克逊著名的太空步,却更像喝醉的螃蟹。

    “老三,回来了?”几个看上去就是无业游民走过去和花衬衫打着招呼“这次去南方时间够长的,又进了不少带子吧。”

    “哥几个进去自己看,正演肯解上呢,绝对火爆,”花衬衫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晃着身子“还有以后别张嘴闭嘴老三老三的叫了,土不土啊,人家南方人都有外国名字,我也起了一个,以后就叫我外国名字。”

    “看不出呀,跑几天南方出息了,老三你外国名字叫什么呀。”一个人打趣的问。

    “人家没有有个歌星叫mj,所以我叫mt!”花衬衫声音响亮的宣布着。

    几个人哄哄闹闹的进了录像厅,花衬衫还在外面迈着螃蟹步不停的哼着。

    可他刚刚又来回晃了几步,两辆警车忽然从后街拐角开了过来,急促的刹车声在夜晚显得异常刺耳,在花衬衫还没反应过来时,从警车上跳下来的几个民警已经挥舞着手里的警棍冲进了录像厅。

    紧接着,录像厅里就传出了一阵鸡飞狗跳的杂乱喧哗。随后一群光着膀子,趿拉着拖鞋的人就被民警和联防队员押了出来。

    借着对面灯光,杜言看到王连义走到已经被死死按在便道旁边桌子上的花衬衫跟前。

    “你是录像厅老板?”王连义接过一个联防队员递过来的录像带看了看“公然传播淫秽录像,叫什么名字?!”

    这一声喝问因为突然,吓得花衬衫张口就说:“mt。”

    “你妈还敢骂人!”一个没听清楚的联防队员照着花衬衫的肚子就是一拳,打得他立刻蹲了下去。

    “不是不是,我叫毛通!”花衬衫立刻喊了起来“同志你们一定误会了,咱们都是自己人。”

    “谁和你自己人,”王连义怒喝“人和证物都带回所里!”

    “同志咱真不是外人,我老婆是县委办的薛雪芬!”被拉上车前,花衬衫还不忘大喊。

    “戏看完了,也该回去了。”看着街对面那一幕,杜言向丁宏伟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