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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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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拜天。

    作为省委书记,赵长德三个月来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家中的客厅里,引得赵邀啧啧感叹说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赵书记在礼拜天竟然不用去忙公务,都有闲在家里陪老婆孩子了,看来国内的政体改革果然是卓有成效之类的云云。

    其实今天赵书记也并未完全闲下来,刚吃过午饭,省委办公厅主任、秘书长姚强就过来了,向赵长德汇报了一些事情。作为省委大管家,姚强也是极忙的,他清闲下来的时间并不比赵长德多,甚至比赵书记还要忙,因为不管怎么样,赵书记平时下班之后都会尽量回家,而姚管家的时间,受赵书记影响,往往自己无法左右,回家的时间并不固定。到了他们这个层面,时间就基本上不属于自己了。

    姚强成为省委秘书长之后的路子走得并不顺畅,前次换届中本来是极有可能上副书记的,但最终未能如愿,他被身后的组织抛弃了,他所在的派系用一个西川省委副书记的名额换来了东部安省省委书记。面对这样无情的抛弃,他只能仰天长叹:他和赵长德之间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姚强和赵长德的渊源极深,当初在地州上主政之时,赵长德就一直压他一头,两人一正一副,彼此之间有过斗争有过合作,十多年下来,算是知根知底了。上位省委秘书长之后,赵长德很信任他,他自己也将位置摆得很正,处处请示汇报,但内心深处,还有着能追上赵书记的脚步的想法,虽然希望很渺茫,但他一直没放弃过,他最大的信心就来源于身后的派系力量。可上次省委副书记之争。虽然赵长德也在暗中帮他使力,但他的重心毕竟还是放在骆超和郑柏松身上,能顺利将骆超和郑柏松推上去已经是赵长德的极限,轮到他这里,已经力竭了。这些他能理解,因为骆超是省委副书记,骆超不走,这位子就空不出来,赵书记再牛,也不能在推骆超上位之后还能再将他提起来。

    和背后的派系理智得令人心寒的做法相比。他感激赵长德,从那之后,他就真正将心收了起来,成了赵书记的左膀右臂。当然,这里面也有西川干部逐渐走出去,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逐渐在加大的考虑在内。

    如同杨正和、骆超、郑柏松这些目前炙手可热的高级干部,谁都无法忽视。尤其是杨正和,最近几年几乎是一步一个台阶在往上走,现在是财政部长。并且是有史以来权柄最盛的财政部长,杨正和过两年若是外放,以对方这些年所做出的成绩,估计都能高配副国。在下次换届中捞个政局候补委员完全有可能。而到时候,以赵长德、杨正和为首的西南派系就算是真正有了旗帜,不倚不靠都能大树参天。其实还有一个人,山城市委书记揭东平……

    这些厉害关系。姚强自然看得明白,其实不止是他,省内的本土干部都是清楚的。对此抱有强烈的信心。不管是谁,作为西川本土干部,这种本土荣誉感始终是存在的,以荣誉感为向心力凝结起来的派系力量,是极为恐怖又极力排外的。赵长德能死死压住武援朝,和这本土派系力量的荣誉感也有着很大关系。

    听完姚强的汇报,赵长德又陪他在书房中说了些话。送走了姚强,赵长德坐在沙发上品茶,沈云仙在旁边翻看着一本砖头厚的书籍,不时会面露一些沉思,然后又提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如是再三。

    “爸,妈,我们出去买东西了。”赵邀和杨柯从房间里走出来,与两人打了个招呼就想往外溜,却是被赵长德叫住了。

    “等等,我和杨柯说点事。”随即转头面向宝贝闺女说道:“耽误你们一小会儿时间,不打紧吧?”

    自从上次和杨正和通电话之后,杨柯就有些躲着他们两口子,这自然是杨正和将事情告诉杨柯了,这小子还知道内疚,知道躲着他们……其实早在两年前他就知道那个叫杨茯苓的女子的存在了,当时他心中是极为愤怒的,但随后想想,女儿和杨柯已经到这地步,弄得全省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已经无力再去做什么改变,因为他赵书记丢不起这人,而且真弄到那地步,最受伤的还是女儿赵邀。起初他是想过和杨柯谈谈这事,让那女人离开,从此不再联系,是沈云仙阻止了他:杨柯和那女人认识在前,这种感情上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太过,不然以后杨柯要真因为这事情对我们敌视,对小邀产生芥蒂的话,反而不好,毕竟他俩认识在前……有些事情,不捅出来,大家都好,一旦摆到明面上,事件的发展往往会超出所有人的掌控,智者不会去面对这种未知。

    其实杨柯和杨祸水并不比赵邀认识在前,当然,这些情况赵沈两人是无从获知的,下意识的就认为杨柯和那女人应该是有几年的感情了。为了面子,为了女儿,选择了忍耐,在杨柯面前,一直都没表现出来。其实每想起这些狗屁倒灶的纠结情感,不管是赵长德还是沈云仙,心中对杨柯都是充满愤怒的。

    “什么事啊?不能晚上说吗?”赵邀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口中还是嘀咕着。因为家里的相处模式基本固定,渐渐就形成了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家,父亲和杨柯总会说些话,并不差这么一会的时间。赵长德和别的官员不一样,别的官员回到家中,大多都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琢磨事琢磨人,杨正和也差不多是这样,呆在书房的时间比较多,但赵长德每天都会在客厅里坐会,陪老婆孩子说说话。因为别人没有沈云仙这样睿智冷静的贤内助,其他人想半天没结果的事情,沈云仙几句话就能将事情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出来,这是别的官员羡慕不来的。

    “我给杨柯送政绩呢!”赵长德慈笑着看着女儿,戏谑的说道。

    听得父亲如此回答,赵邀果然就不说话了,拉了杨柯就坐父母对面,笑眯眯地等着。

    女大不中留啊!见女儿如此模样。赵长德两口子都摇头笑了起来。

    杨柯不清楚赵长德留他说些什么,听对方说要给送政绩,心中也是颇感诧异。

    “来,你先看看这个!”赵长德从旁边抽出一叠稿件递了过来,杨柯接过一看,是有关经济类的稿件,看样子还只是个未成形的大纲,但仅仅是粗略的翻看着,他就感觉这里面有些观点似曾相识。

    “你先拿去看看,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这里面很多观点都是受了你的启发,你最有发言权。”赵长德在旁边补充道,听得赵邀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

    杨柯翻看着这些稿件,确定这只是一本经济类著作的大纲的时候,心中不由得感叹起来,姜果然是老的辣啊!

    从稿件上来看,整个大纲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政治经济,从物质材料的生产、社会生产关系、生产力和上层建筑等层层递进。揭示了资本主义的本质和商品经济的一般规律,反映了当下资本主义出现的新情况和新问题,分析出了其局限性,得出其最终必将被社会主义取代的历史必然。当然。这些结论其实是国内所有的政治经济学都会有的。

    第二部分是有关国内经济发展战略和民族地区经济发展战略的,因为西川是一个多民族混居省份,民族经济出现在这里,杨柯丝毫不奇怪。这个部分的主体思想就是要将民族经济发展起来。里面对各个地区、各个民族的经济现状都有分析,指出了现阶段民族经济所存在的问题、制约因素和应该如何去选择发展模式等等。

    第三部分是有关农村经济的管理,第四部分是工商业的调整。在这部分里,盐城和阳城都成了例子!

    第五部分就强大了,把眼光放到了全国各地省份,主要是关于经济的合理布局方面的。而作者落款上,竟然同时落下了赵长德和杨柯的名字,令其哭笑不得,难怪对方会说是给他送政绩。在政治上,这种情况其实有很多,在他不需要的时候,这书就是赵长德写的,但在他需要之时,这书说成全是他的观点都行。

    杨柯并未看得太仔细,目前只是个大纲,要将其丰满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当然,省委书记出版经济学巨著,自然会有省委秘书处的笔杆子来当枪手,完全不需要自己动笔,而整本书成型之前,最终的润笔,估计还得交给他丈母娘沈教授。这些都不难理解,沈教授的名头是很好用的,这些年来,赵书记沾光不少,这一点连现在的政局委员、津门市委书记秦山都羡慕不已。

    而那些笔杆子,怕是还得去各地跑动取材,按照大纲将一些实录放进来,这是个辛苦活,以目前这几个部分所囊括的内容,就算是让五个笔杆子一人负责一部分,起码都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加上修改,时间还得往后推移一些,大概能在明年年中问世。而等到整本书真正完成,距离下次换届还有一段时日,不少人看完这本书之后,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赵书记的目光盯的是政局委员,这本书、这些观点,说白了都是敲门砖。

    差不多就是从今年开始,不少名人出传记、写书的渐渐多了起来,这股风气暂时还没勃发,也还没蔓延到体制内,再过得两三年,很多高级干部会就会从这股风潮中受到启发,写出自己生平传记和执政思想。看起来只是在说自己的生平事迹和理想,但若是仔细去分析,这些书大多都是赶在换届之前几个月到一年的时间里出版的……而现在,他老丈人无疑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他选择的题材,也并非是自传这种自吹自擂的东西。只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这本书牵涉的内容有些广泛,但对体制内的官员来说,这种完全针对执政官员而去的经济学著作无疑就是神功秘籍,大约相当于量产批发的如来神掌一类的东西,只是比十块钱买一送一的如来神掌价值要高得多。

    赵长德不是体制内高官第一个出书立著的,但其选材却很独特,因为目前出版经济著作的,多为一些经济、金融学者和专家教授。体制内的高官,很多还在学习和实践、甚至是还在适应经济的转型,而这个时候,他赵书记已经能开山立派立德立言了。

    和后世的那些自传不同,在全国发展经济的浪潮中,这样的书籍题材不仅不显得自吹自擂,反而还透出一种忧国忧民的思想。而这种思想,最能打动中央大佬。

    看来赵书记对自己的前途是早就有所考虑并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想想也正常,如同赵长德这样睿智如海的封疆大吏。所思所想自然远非常人可比。和这位拿出的东西一比,他杨处长所准备的东西就显得有些小气吧撒的。

    难怪前段时间赵长德总是和他探讨一些经济上的发展思路!而对方所说的,受到他不少启发,其实也说得过去,但总的说来,还是赵长德考虑的东西要全面些,就这五个部分的选材上,他就无法把握好。

    又是这些“务虚”的东西,杨柯想想也是有些好笑。自己在组织部还在忙碌着呢,这头老丈人又来了。在赵书记面前,他不只是被要求“务虚”,其实还因为杨祸水的事情而有些心虚。在这种情绪之下,杨柯将这些稿件收了起来,和赵邀双双出了家门。

    他因为赵长德这个动作而想起了很多事,后世出现的官员出书热和“雅腐”现象不少。这些现象其实很值得去重视,因为这些官员所写的书,看的多是社会高端人群。平时看不出来,但实则隐性的危害极大。本来是打算提醒一下赵书记的,但一则现今官员出书热还未形成风潮,所有的说辞都是他的推论,显得有些不靠谱。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对方正打算出“巨著”立德立言,这话说出来,无疑是欠收拾的表现,自己在往枪口上撞。

    走在路上,杨柯还在感叹自家老丈人这惊才绝艳的一枪,举重若轻的就将盐城的衰败揭了过去,只是作为一个具有反思意义的例子存在而已。可以想象的是,作为下次换届进入政局的大热门,这本书面世之后,必然引起高层的强烈关注。

    正感叹着,杨柯电话响了,是孟伟。

    “哟,新郎官,我在你新居门口呢,搬了些龙山生产的小东西准备贿赂贿赂省委领导……”

    “行,你稍等会,我一会就到!”杨柯说完就挂了电话,掉头往碧海庄园开去。开车的时候,他心中并不平静,因为知道他新居地址的只有杨祸水,孟伟等人送东西过来,显然也是杨祸水交代的。

    这里面所蕴含的,不只是关心,还有女人酸楚苦涩的容忍。

    ……

    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些乱风,没有形象没有色彩甚至没有生命,但当这些乱风触及到庄园里的一些树木,并将其吹得瑟瑟作响的时候,让人感觉这些乱风瞬间就鲜活了。

    孟伟站在杨柯的新居前面,身后是两辆皮卡,上面拉了些龙山实业生产的东西,不止组合盆景,还有些新品种如对节白蜡和榆树盆景,一些盆景架等等,当然也少不了食品厂出产的真空包装的食品,甚至连制药厂生产的常备感冒药都有,这些常备药是杨祸水刻意交代的,大约是心里不舒服,为了给杨柯添添堵。

    想起杨祸水刻意交代多给杨柯送点药过去时候的口气,孟伟就有些好笑。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没能将杨祸水忘掉,这几年他的生活过得有些糜乱,但那些女人都有些共同点,要么就是脸型、身材、五官长得像她,虽然只是形似而并非神似,要么就是性格有些像。他换了不少女人,这些情况杨祸水和杨柯都是知道的,两人对此都只是无语摇头。而最近的一个,却是因为见了杨祸水之后心有嫉妒,晚上在被窝里对他说了些杨祸水的坏话,被孟伟直接拎着扔到了大门外,而那女人也终于一丝不挂的消失于他的生命中。

    至于那女人在没穿衣服的情况下是如何离开的,孟伟都懒得去想。

    他这次过来除了给杨柯送这些东西,其实还有另外的目的,龙山实业这两年虽然发展势头不错,但终究根基太浅,底子太薄,现在准备全力打开市场。却是缺少资金,他又将主意打到了杨柯身上。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他只打算用商业途径来解决,不然的话,只要他开口,不管是杨祸水那里还是刘志辉背后的组织,都能拆解来一些资金应急。在他看来,这是原则上的问题,他一直都在坚持,尽管他作为商人。有时候很没原则。

    一辆沃尔沃从旁边的小道上开了过来,但却被他们将原本就窄的道路给堵了,车上下来一个妖娆的女子,轻轻蹙着眉头。

    看见这女人的一刹那,孟伟眼前突然就亮了。眼前的女子眉宇间有些妖媚的同时还有些淡淡的哀伤,这种气质很吸引他,就如同被杨祸水吸引一样。

    气质!他终于见到一个和杨祸水气质相仿的女人了。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给朋友送点东西来,他们还没到……”

    “哦。你们是他们的朋友?”穆巧指了指杨柯的房子轻声问道,对于只见过一面的两位气质绝佳还挺和善的邻居,穆巧自然不会忘记。

    “是,他们装修新房。我给送点装饰品过来。”孟伟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后方皮卡上的那些盆景。

    “咦,这些组合盆景我好像见过,在龙山商城买的?”穆巧疑惑的问道。心中越发好奇杨柯两人的身份,但她却是没有直接问出来。对于住在这里的人来说,在关系不到的情况下。冒然去打听别人的身份,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龙山实业在孟伟的规划下,销售模式最终决定走商城的路子,也就是搭起架子招商,挑选一些和龙山的产品较为搭配的商家入驻,从中收取管理费用,在商城需要的时候,还能绑架这些商家跟着一起搞促销,可谓好处多多。不然,光凭龙山那几种商品,想要真正占领市场谈何容易。只是因为资金短缺,目前也只是在榕城开设了第一家商城而已,其他地方都还是空白,这次来找杨柯,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自己生产的。”孟伟淡笑着回答道。

    “我们就是龙山实业的,这位是我们龙山实业的孟总!”旁边一名眉目清秀的小伙子极有眼力劲的蹿了出来,对穆巧点明了孟总的身份。

    出乎意料的,穆巧闻知孟伟身份,只是笑着言不由衷的说了两声久仰久仰,然后对孟伟点了点头就转身回到了车里,将车子倒着开走了。她甚至都没告诉孟伟,碧海庄园里的车道都是单行的,不管哪家哪户,进去和出来都有固定的车道,如同孟伟这样乱来,其实是很丢人的。

    那很机灵的小伙子看着沃尔沃渐渐远去,有些心虚的瞟了孟总一眼,生怕孟总怪罪。

    而此时的孟伟哪还能顾得上他,满脑子都是刚离去的那个妖娆女子,在他心中,初见之下,已经将对方定位成了杨祸水的最佳替代品……

    在这样的状态中,孟伟和杨柯见了面,赵邀看着皮卡上的盆景,有些喜欢,指挥着孟伟带来的几个小年轻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搬了进去。见到那一箱一箱的感冒药之后,虽然心中感觉有些怪异,但赵邀也没去想太多,毕竟龙山也就只有这些东西了,或许别人只是一番心意,有什么就送什么。她若是说些什么话,总是不太好的。

    见得赵邀娴静文雅的气质,孟伟心中对杨柯羡慕到了极点,虽然他心中早已认定杨祸水比赵邀更好,但眼前女孩的出色却是谁都无法否认的。

    孟伟说明来意,杨柯想了想说道:“今天不行了,这样,明天晚上吧,明晚我帮你约建行的朱行长吃个饭,具体的细节你自己和他谈。”

    就贷款这些小事,孟伟绝非贷不到,这方面的事情对他来说,早就是驾轻就熟,目前龙山实业四处举债,将蚌县所有的银行基本上都贷了个遍,没点本事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孟伟之所以找上他,是因为心有些大,想要得更多而已。

    在孟伟心目中,有了杨柯的面子,贷款的金额能翻番,若是吃饭的时候杨柯能带上赵邀一起作陪,这面子就更足了,翻两番都不成问题。但这种天大的面子。只能在心中想想而已。

    龙山实业在蚌县举债一个多亿,但在几大银行中的口碑却是极好的,因为这家蚌县的旗标企业从不拖欠贷款,在贷款到期的时候一定归还,还了马上又贷,帮这些银行的行长主任拉了不少业绩。而另一方面,龙山实业旗下几个产业却是从不拖欠工人工资、分红、采购款之类的,每次都是发得足足的,这也是那些管理层在龙山镇威信高涨的原因。孟伟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用银行的钱来发展企业。在大城市里,这是一些官二代在商业上较为常见的操作手法,如今却是被他运用得无比娴熟。

    说完了正事,孟伟就开始向杨柯打听起刚才那女人来,对这位邻居,杨柯也是所知甚少,心中只是大致有个猜测而已。见得孟伟如此迫切,赵邀在旁边捂嘴轻笑,然后问些龙山实业的问题。也涉及到了龙山村。

    在孟伟口中,龙山镇的干群关系并不如何好,包括龙山实业和民众的关系也是有些紧张,当然。这是说给赵邀听的,免得赵邀兴趣上来,突然就跑龙山旅游一圈,那杨柯的麻烦可就大了。这种事情。男人之间会互相打掩护,那是本能、是哥们义气。

    趁着孟伟和赵邀聊天的机会,杨柯抽空跑去卫生间给杨祸水打了个电话。在接到孟伟电话之后他就特想听听对方那低沉魅惑的嗓音。这个念头一起,就有些压制不住。

    “怎么?感觉内疚啊?”电话那头,杨祸水娇笑着问道,这样直接问出来,倒是将杨柯心中的内疚感冲淡了不少。

    “有一点,突然就有些感慨……”

    “别想太多了,也不用感觉自责,我可是很小心眼的,你没见孟伟送过去的东西里还有些药吗,把药当礼送的你可见过?”说着话,那妖女又笑了起来,随即不经意的说道:“这几天有些干呕!”

    呃……杨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妖女又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了。和杨祸水在一起这些时日,对方一直都在吃着中药避孕,虽然中药副作用小,但那些附子吃下去,长期积累起来,对身体也是有些伤害的。

    “这些年苦了你了,是我对不起你!”

    “好了,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要一直这样走下去……”

    电话这头,杨柯突然猛点头,也不管杨祸水是否能看到,心中突然就涌起了强烈的上进**,他和她说好的,她会一直陪着他,看他最终能走到什么位置。

    ……

    夜色逐渐笼罩了大地,城市中的灯光开始闪烁起来,将这些夜幕冲淡了些,让夜空中漂浮着的雾气显露了出来,轻盈曼妙的随风起舞,不断变换着形状四下飘散,随后又聚集起来。

    清风、夜幕、雾气飘舞下,武援朝有些疲惫的走进了家门,将外衣脱下来,直接扔到沙发上,然后靠坐在沙发上轻轻揉起了眉头。

    他刚从双游县调研归来,最近烦心事很多,以至于正处于壮年的他都感觉有些身心疲惫,在车上打盹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和省委书记赵长德相比,他除了在前段时间武老爷子病重的时候去京城呆了三天之外,其实已经整整半年没休息过了,因为平时实在是难以抽出时间来,一些附近郊县的调研和考察他都放在了礼拜天。

    尽管他在西川步履维艰,但份内的工作却是半点都没落下过,真正闲下来的时间很少,平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琢磨着西川的局势,琢磨一些人。平时在车上、在办公室里虽然也会去想,但终究没有在家里想得透彻。

    他对赵长德的感觉有些复杂,这位压在他头上的省委书记睿智如海,行事上又四平八稳,基本上令人挑不出错来。即便是偶有小错,他也会直接往自己身上揽,对于一个省委书记来说,这样的做法是极为难得的。但在某些时候,比如上次放弃盐城的事情,对方却是抓住他的话语毫不犹豫的就将责任推到了他头上,尽管那是他的正管,但对方这做法却和平时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事情的轻重,赵长德是看得很明白的,在盐城这样重大的事情上。对方不会给他半点机会。

    三年了,作为全国最年轻的实职正部,这三年来他却是没多少亮点贡献,甚至以红色家族子弟的身份,三年下来还斗不过一名地方干部,反而处处被压制,说出去很多人会笑话他的。

    其实他所烦心的并不只是工作上的情况,更多的是来自于家族即将面临的危机。爷爷身体越来越差,不出意外的话,很难挺过明年。作为最为顶级的京师豪门,依附于武家的派系力量极大,但这些都是缘于爷爷、缘于几名亲近武家的领导人,一旦爷爷去世,他很难想象缺少了旗帜的武家派系能否真正维系下去,会不会被人窃取?最终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和前几年王家的困境一样,现在轮到武家了。和第二代枝繁叶茂的王家相比,武家有个最大的弱点:没有第二代,一个不剩了。

    他原名叫武建国。之所以改名为武援朝,并非是向往和热血,而是在纪念,纪念他那死在异国战场的父亲和叔伯……那次战役之后。武家第二代只剩下最小的小叔,可后来,已经升任少将的小叔却患上了脑肿瘤……

    他现在还经常回想起两个月前去京城看望爷爷时,凌叔对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没明说,但话语中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有负担,将来国家会给予补偿的。这些话常常刺得他心底发疼,可家族面临的严峻形势,却决定他不得不接受这种“补偿”。

    对心高气傲的武援朝来说,这种“补偿”,其实和施舍没什么区别。

    补偿其实也有限,因为他这些年在西川一直被赵长德压制,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最多也就是在爷爷病危之前调任东部某省的省委书记,然后再过上一段时间,或是在爷爷去世之后高配个副国,在下次换届的时候再给个候补……顶天也就是个候补了。

    若是几年前那场大清洗中,爱人的娘家未遭到清洗的话,他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的,若是当初韩家那丫头不做出那样的事情,堂弟武爱国能和韩家联姻的话,有了韩家老爷子的支持,他就能争取到几年的缓冲时间,可惜世上的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没有如果。

    保姆还在厨房里为他准备晚饭,偶尔会发出一些轻响,这些声音却越发衬托出家里的冷清。爱人在京城照顾爷爷,儿子还没有回来,想起儿子,他自己都不太确定,儿子到底有多少天没回过家了。

    因为工作太忙,有的时候他会忽略掉身边的亲人,他知道自己并非是一个好父亲,但他这混蛋儿子也的确太过混账……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或许如同赵长德那样,只养个女儿也是不错的,起码女儿能娴静些、会细心些、会安慰人……当这些烦心的政事、家事一起涌上脑海的时候,武援朝靠坐在沙发上的身躯又轻轻往下滑了一些,似是有些不堪重负。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听到这声音,他又是烦闷的皱了皱眉头,连头都没回一下。儿子不长进,虽然总是在他们面前装得很听话,但却瞒不过老爷子那双火眼金睛,从小就不受老爷子待见,以至于如今老爷子身体越来越差了,都还不愿意见到他这个嫡亲曾孙,反而对堂弟那年仅五岁的小女儿宠爱有加。

    “爸,您回来了?正好,我要跟你说个事儿……”

    “是这样,蒋成还记得吧,就当初的西川政法委书记,前两天我看见他儿子蒋勋了,那蒋勋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啊,就在工地上干活……杨柯……”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到晚去捣鼓这些有的没的!嗯,你说谁?杨柯?”武援朝先是不耐烦的冲儿子吼了一声,然后听到杨柯的名字,略略有了些兴趣。

    其实他心底对蒋成是颇有怨言的,若非是这混蛋屁股不干净,他也不至于被赵长德打压到如此地步。但记得归记得,如今的蒋成之流在他心中,除了怨恨,其实什么都不是了。

    而杨柯,被赵长德安排在干部二处,无异于是掐住了他的脖子,这招有些毒辣,因为他根本就无法做到将脸装进裤兜去找一个小辈的麻烦。赵长德仅仅是随手的一个动作,其实内里却大有深意,这种信手拈来的政治手腕,一般人玩不出来的。

    “对对,杨柯!杨柯和蒋勋很熟,还有杨林,几年前我的调查没错,杨林的确和蒋勋关系很好……”武烈见到自家老子其实有些发虚,于是就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看看能不能引起父亲的注意。

    武烈这句几年前的调查,却是勾起了武援朝心底的回忆,当初那件事情,在事后回想起来,总能感觉是被人在幕后推动的,虽然他心中总是在呐喊:这不可能!没人能算计到这种地步,将所有的巧合都算到了,还算到了他和霍权的选择……即便是以赵长德的智近于妖,面对这么多的变数,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杨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弄出来的,里面运气的成分很大。这种情况不难理解,就如同杨柯前些天随手给武烈和蒋勋挖坑一样,和当初在龙山,孟伟在杨柯面前示弱,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杨柯帮忙弄些贷款是一个性质。不管是杨柯还是孟伟,这些事情上,其实就是顺手就做了,如果成功的话就有了收获,若是不成,反正自己也没损失。这种目的性并不十分强烈的隐藏布局,很多人是看不出来的,甚至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却找不出原因在哪儿。

    如此随手挖坑的态度,和官场中带有强烈目的性的布局又有所不同。所以官场中人面对这样的布局手法,很难看透它的本质。

    这种怪异的感觉,曾缠了他很长的时间,他没有去追查这个事情,栽了就是栽了,再去找出原因,其实没多少必要。很多官场中人都喜欢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爱去寻根究底,在他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病态心理。

    想了想,武援朝还是对儿子说道:“那个杨柯……以后你要是遇见了,离他远点!”

    说完这些,武援朝对着厨房吩咐道:“小月,随便弄点饭菜,送我书房来!”

    看着父亲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武烈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说些什么。主要是缘于父亲最后的那句话,换个说法不就是让自己见到杨柯绕道走?

    自己什么身份!见到杨柯还要绕道走?

    那杨柯……他妈的就是个扫把星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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