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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三回 王母宴飨汉天子 七姐大战艾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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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琼阁仙山不老身,层云深处妙化人;只听神话多趣味,默思还觉惊掉魂!

    原来银狸早就知道了汉天子的身份,他之所以向霍去病求饶,不过是打马虎眼,让人以为他不知道汉天子已经到了河西了,才在猝不及防时对天子突然来了致命一击!眼见银狸的钩子张牙舞爪犹如神龙天降一般要抓住了天子的脑门,只听“叮”的一声响,钩子偏开了一巴掌,落在了天子肩头。再看银狸,面如土色,眉心一个血珠慢慢变大;喉头咕咕作响,一个细小的东西颤动着。

    在银狸出手的一瞬间,的确惊呆了所有人,不过还是有人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发现他在出手前瞄了汉天子那里一眼。孔几近、铖乙、马离烟三个在他钩子出手的一刹那同时也跟着出手了,铖乙手中两颗石头,一块打向飞起的钩子,一块向着他眼睛打去,一要救人,二要拦截。孔几近口中飞出口针,目标是他的眉心;马离烟的飞针筒射向了他的咽喉。要在平日,银狸是不可能被他们算计的,今日之所以只躲开了铖乙的一块石头,没有躲开致命的两下,是他一心想要伤人了,露出了自己的破绽,才被人击中两下,全是致命之处。他不愿相信似的,眼睛瞪得溜圆,站立着,手还是扔飞钩的架势。

    天子神色恢复了平静,不再看银狸,转向了跟他一起的几个人。铖乙叫道:“你……你们……还是快快投降了吧。咱们汉……汉军有好生之德!”这几人都是他的朋友,虽然他们脸上带着各种奇形面具,别人看不出。他却清楚的很。他本想说汉天子有好生之德,话到嘴边,停住了,成了汉军有好生之德了。

    那几人相视一笑,突然都拔出了兵器,只听霍去病大喝一声:“小贼!敢!”手中的劲弩射出了怒箭,其他军卒的弩箭一起发射。那几人身上瞬间成了刺猬!铖乙的喊声没有人听到,即使有人听到。也没有人理会,弩箭停了,他扑过去,抱住了一人。那人身上的血汩汩流出,眼睛没了神采,却还是极温暖的对他笑了笑。铖乙叫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那人摇头:“唯有……一……死,报知己!”眼睛闭上了。他转头看着另外几人,都瘫倒地上了,他们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睛却都是平静的,好像求死得死,没有遗憾了。

    有人上前拉掉了他们的面具。苍白的脸,也是陌生的脸。汉天子环视周围,大伙都摇头。他们都没见过这些人。霍去病对铖乙道:“这几人,你都认识?”

    铖乙摇头,又点头,他认识吗?他知道几人的名字;他不认识吗?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他一无所知。

    霍去病手下的军兵这时候把外围的敌人全部伤毙俘捉了,扔进圈子里二百多人。有的已经没了手脚,有的掉了半张脸。有的肚腹露出了内脏,每个人眼睛里带着笑意,没有人发出一声呻吟。许多女子惊呼失声,不敢多看。汉天子点点头,霍去病对手下百夫长挥手。一个百夫长笑吟吟的走到一个人跟前,微笑说道:“你投降吗?”

    那人眼睛只剩下一只,另一边是个血窟窿,手被绑缚着,吐了一口,扭头不理他了。百夫长挥刀,寒光闪处,血标出。他走到另一人跟前,那人骂道:“滚你奶奶的!”他再次挥动手里的刀。一连五人,都没人说服帖的话,都被杀掉了。看的西王母手下众女不忍,都扭转了头,不看。那军官也手酥胆颤不已,走一步,回头瞧瞧,急盼霍去病不要让他继续问下去。

    汉天子面沉似水,他没想到这些乌合之众反倒比匈奴人更加的桀骜不驯,竟然敢丝毫不给他面子!匈奴的明王,也会在势力不敌时,磕头认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不服气?他忽然注视一人,这人站在张骞身后,一脸的木讷,既不紧张,也不焦躁,也没有欢喜,明明没有戴面具,却好像比戴着面具的还能隐藏自己的情绪。“这位兄弟,你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投降。”

    天子发话了,王仲对大伙看过来的眼神,仍然无动于衷,仿若未闻、未见。天子心头的火腾起来了,却强自按捺,“我是和你说话。张骞,这位兄弟高姓大名啊?”

    张骞小心地回答:“回大人,他叫王仲。在此间已经多年了。王兄弟,这些人你认识吗?”

    王仲摇头,慢慢说道:“不认识。”

    “他们为什么不愿投降?”

    “我听说,以德服人,才能无敌于天下;仁者无敌,方可纵横于四海。他们服与不服,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把所有不服的全部杀掉吧!山间的猛兽服不服?头上的飞禽服不服?难道都要问问吗?”

    西王母语声冰冷说道:“这些都是我的奴隶!放在各地,却起来造反了!都该死!你,去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悔过。”她指着一个头上戴着雕头的手下命道。

    这女子硬着头皮,慢慢走到一个人跟前,这人肠子在外面耷拉着,臭气熏天,面具已经没了,脸非常清秀,也很年轻,稚气未脱。雕头女轻声说道:“你,你干嘛要跟着那些人胡闹?王母待大伙这么好。”

    那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看看已经横尸当场的几人,好像坚定了下来,低声、却异常坚定的说道:“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做奴隶的!只要有一天的自由自在,我……我就满足了!”雕头女挥刀割下了他年轻的头,眼睛紧闭,退开了。

    西王母冷笑,“这些家伙啥时候这么慈悲了!难道忘了他们的狠毒了吗?我们的姐妹有多少死在他们手里。有多少被他们折磨死的?”

    她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哭了起来,有人奔过去在俘虏的脸上打了起来:“你把我妹子怎样了?还我妹子!”有人哭叫道:“我女儿呢?枉我一直真心对你。你……你却没良心,把我女儿卖了!”

    原来她们都认识的,一会是见到了对方惨状自然升起的恻隐之心,一会是想起了这些人的恶行、想到了自己和家人的遭际,而对之深恶痛绝了。汉天子他们虽然没有见到这些人作恶时的场景,这时候见了西王母手下女子的痛楚,也自然了然了。当第一个女子哭诉开了。后面就有无数的女子跟着哭诉起来,她们撕咬、扑打俘虏。这些人本已经受了重伤,这时候也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很快许多人都死在了众女子手下了。

    西王母对汉天子道:“不是阁下,我们一族就要化为灰烬了!死。还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有意无意看了王仲一眼,王仲还是面无表情。众人奇怪,他为什么这样,却没人再多说。

    西王母下令,大摆筵宴,与嘉宾共乐。一时间原来的愁云惨雾烟消云散,小小的石头城里张灯结彩,钟鸣鼔应。丝竹悠悠。西王母以下的女子都去掉了脸上丑陋的面具,露出了或清丽、或秀美、或姣好的面容,喜得汉军将士笑逐颜开。觉得不虚此行。城中最大的一间石室,挂上了绫罗锦绣,铺上了精美的采褥毡毯,摆上玉几、琉璃屏,精美的杯盘碗盏摆放好,各种珍品异味流水一般的有绝色女子拿进来。汉天子坐于上席。西王母作陪。下面是汉军大将军和其他将军,席宴从屋里一直向外摆下去。每一席都有一个女子相陪。珍味还则罢了,这面前的绝世丽人,却是让这些将军都坐卧不安,心痒难耐。

    醇香的美酒下肚,汉天子大为赞赏,问道:“我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这些是什么酒?怎么鲜血一样,盛在这水晶杯中,让人不敢轻易品尝了。”

    西王母笑道:“这是西极出的葡萄酒!葡萄是在火焰山下所出的,白天极热,晚间极冷;水是万古冰山所化的雪水,有西极大秦酿酒匠人酿制。就是我昆仑山,也难得有几桶的。今日喝的,是山中冰泉浸泡过的,又别有一番滋味。酒好,最要紧的是要水好。”

    “哦!这里山泉是从祁连山下来的?以后在这里,可以酿酒,酿好酒。”

    “是啊。我是被这帮贼子逼得没有办法,才下来昆仑山,到了这里。这里是我西羌一个小种的聚居地,对我异常的恭谨。往日里我也没少到这里。”她侃侃而谈,好像她真的是那个长生不死的了。汉天子奇怪至极,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成了另外的人。“这里的山泉,越是到了夏天,越是冰凉。放进的食物,一夏天都不会坏的。”

    “怪不得,喝下去沁凉,到了腹中又热气升腾了。如果能得些这些异种的珍品,到我中原繁殖了,以后我中原一样也有这些葡萄什么的,该多好!”

    “哈!你们中原人说什么‘淮南为橘,淮北为枳’。这些珍奇的东西,进了长城,是不是还能好好生长,谁也说不准的。再者说,西番的王爷,把这些看得比命都珍贵!岂能让人随意的带走!就是匈奴大军,也只能得些饱饱口福,而不能种植的。”

    汉天子恍然若失。他们的对话传到了外面,张骞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要得些奇异的种子,带到长安,让中原人看个新奇。

    一会酒酣耳热之际,许多的男男女女开始眉来眼去起来,胆小的顾忌长官,还不敢过于放肆;胆大的却已经摸手捏脚了。汉天子和西王母在石室之中,谈天说地,天渐渐地暗了,外面燃起了松明火把,石室里仍然亮如白昼。天子四下扫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照明的东西。西王母微笑道:“这里我用的是西海的夜明珠。等您回去了,送与阁下。”

    天子叹息,自己枉为汉天子,到了这西番,却好像下里巴人一般。

    铖乙却是心中怅然,怎么米叶尔成了西王母了!而且成了西王母。就好像不认识自己了,和汉天子说的热火。他无心饮食,木坐半晌。耳听得众人谑笑连连,只觉得悲从中来。他不愿别人看到,站了起来,就是他爹铖铁旋也没有发现他离开了。

    一个人踽踽独行,慢慢离开了人群,走到城外,坐于一条溪边。清凉的溪水,只是靠近了就感觉到凉意袭人。他垂头沉思。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走动的声响,没有情绪,懒得扭头。却听得声音越来越近,只得抬头看去,见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草丛里匆匆走来。以为是要寻找自己的,刚想站起,两人却转开了,向着另一个方向去了。竟然没有发现自己。

    铖乙非常惊讶,那男的是汉庭大臣,董仲舒!女的依稀知道是西王母族里的人。不知道什么名字。见两人行踪诡秘,故意不走直路,曲曲折折的。还不时地回头看。也就是他们自己太过小心,只顾着后面有人,却没有发现铖乙在附近。铖乙的好奇心大起,要去看看两人做什么勾当,偷偷地跟在后面。

    前面两人走走停停,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一株大树前,大树的树干有十几人都搂抱不了。大枝桠离地有两丈多,每一根都两三人都搂抱不过来。上面也不知长到了哪里,只觉得天上的星星都隐在了枝叶里面了。两人停住了,董仲舒疑惑问道:“在这里吗?怎么见不到人?”

    铖乙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人,静静地等着,看他们弄什么玄虚。女子爬到一根巨大的树根上,树根离地面也有一人来高,她摸摸索索的在树干上找什么。过了一会,突然惊喜的叫道:“找到了!”点起了火把,大树根部突然开了!出现了一个可以容一人出入的小门。她跳下来,拉着董仲舒进了小门。两人慌慌张张的进去了,门还开着。铖乙犹豫了一会,觉得不该窥人隐私,却还是挡不住好奇心,也走进了小门。

    里面很黑,却怎能挡住他?他的眼睛可以在完全封闭的山洞里视物的。他看到里面是一条台级,一路向上。顺着台级往上走,听到上面两人的声音,不敢跟的太近,停着摸摸周围,确信无疑是树的纹理,不是十分的光滑,说明不是经常有人上下。停了一会,没有动静了,才继续向上。又走了一会,听到有人说话了,却不是刚才两人,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声音,声音嘶哑、激动:“……不要来!怎么找到这里的?小心被人发现了,唉!冤孽!没想到她也有今天。”说的乱七八糟的,铖乙没听明白。

    董仲舒在低声的啜泣,声音慢慢的大了。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铖乙听出了是个女人:“西王母已经死了!不!不是死了,是死了一个西王母,又有一个继了位!哈哈!就像你们汉人那里,皇帝还有王公大臣死掉了,又有一个坐上了先前的大位,就还是皇帝、还是国王了!”这些董仲舒、铖乙已经知道了,不知她为什么还有提起。“希望这个丫头不要像她娘那么狠毒!不要到处煽风点火,想要做天下共主!”她别的话铖乙不明白,“不要像他娘”却听得清楚,米叶尔是上一位西王母的女儿?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突然成了西王母了!但,她逃离了长安,找到自己,却在成了西王母后,态度发生了大转弯,和汉天子又热火起来,这怎么解释?难道说她和他娘一样,也有逐鹿天下的雄心?那就太可怕了。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了。

    正在默想,头上突然一亮,董仲舒叫道:“不要!”铖乙听到一阵凌厉的风声在头上掠过,一点木头的碎屑落在脸上,抬头看,一把小刀插在了头上,离开他不足数寸。

    一个女子叫道:“你……你不是……”铖乙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住!打扰了。”

    他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人,脸色在火光下非常的可怖,说不出的颜色,皱纹密布,眼睛却亮得很,双手挥动,长袖飘飘,在夜里见到这么个人,胆小的吓也吓死了。他们置身之处,虽然明知是在树洞里,却仍然惊奇的发现非常的宽敞,可以坐卧十几个人,也不觉得拥挤。

    董仲舒跪在她的面前。脸上犹自带着泪痕,显然两个关系非同一般。“起来吧。不要跪着了。”那女人声音温柔了许多,却仍然嘶哑。旁人听了,没有丝毫的温柔可言。董仲舒站起来,对带他来的女子施了一礼:“谢谢阿姐!如果不是您,小子还不知道娘亲还在人世,就不能见到娘亲了!”那女子侧身让开了,没有说话。铖乙却又吃了一惊,怎么他的娘也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都突然找到了亲娘?

    见他迷糊。董仲舒微笑道:“你年纪轻,不知道好多事。我娘是西王母她们的七姐。奉了王母命令,到中原刺探消息。不想遇见了家父,两人一起躲到了乡下。后来,王母听说了此事。非常恼怒,派人捉拿了娘亲,打伤了家父,撇下了在下。我以为此生再也不能见到家母了。没想到,家母当初留下了一些经书,我研读了,竟然可以因此进了朝廷,成了博士,还被皇帝作为顾问。娘。那些经书,您老是从哪里得来的?”

    “唔,我们奉命到了中原的。不仅是打探朝廷、郡国的动静,还要了解我们认为可以借鉴的东西。秦始皇的时候,焚毁了许多书,让大伙很好奇,这些我们没有的东西,他为什么这么仇视?所以就搜罗了一些。只是弄得多了。无法运进昆仑山,而且我们也不懂。只得分藏于一些地方。我见你父喜欢读书,才给了他一些。没想到这些书竟然成了我们母子重见的桥梁!”

    “娘,如今上代西王母已死,儿求西王母放过了您,我们一家团聚。”

    “唉!你父、你父以为是我骗了他!一直不肯原谅我,不然,哼哼,这里岂能困得了我!”

    “父亲已经后悔了!说不该说伤您的话,这些年他一直闷闷不乐的。娘,您还是跟我回中原吧。”

    “中原?不,娘已经忘了中原的如花世界了。能够见到你,娘不知有多开心!没想到,艾叶,你还有心替我做了这么一件事。”

    那叫艾叶的女子微笑道:“我一直听阿姐说自己有个儿子,叫做董仲舒,董仲舒。听得多了,就记住了。没想到这次有机会见到了小爷,自然就领他来了。”

    “唔,是吗?那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哦!阿姐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嗯,只要阿姐把手里的东西给艾叶一样,艾叶就感激不尽了!”

    “哈哈哈!我说么,世上哪有什么好心的人,不求回报,就帮助人的!你果然是个有心人!”

    “阿姐,误会艾叶了!即使没有任何的回报,艾叶也是甘心为阿姐做事的!天地可鉴!”

    七姐笑吟吟的看着艾叶,艾叶瞪大了眼睛,不安的双手抚弄着衣襟,两人同时大喝一声,手中都飞起了亮光,亮光相碰,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声响,两人在树洞里打了起来。铖乙急忙拉着董仲舒,躲在角落里,惊讶地看着两人动手。董仲舒急的直叫:“怎么办?怎么办?”

    铖乙见两人交手,却不是一般的交手,不是寻常的刀剑,而是飞来飞去的暗器!这些暗器好像都长了眼睛,活的一般在半空中捉对厮杀。这一动手,铖乙发现了七姐身子好像不能动,艾叶围着她不停地发射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有的像树叶,有的似花瓣,有的如蒺藜,有的是金钱,挂着风声,上下飞舞,却任由她百般弄巧,却怎么也攻不进七姐的圈子!七姐的手段又是不同,她手中是七八只短剑,上下翻飞,不管对手来的是什么,都挥剑斩落了!看的铖乙瞠目结舌,想不到在这么一棵古树中,还有这样稀奇的人、稀奇的事。

    董仲舒只问“怎么办?”铖乙见了这样的交手,哪里还有工夫想怎么办?他也是暗器高手,今日见到了高手间的搏杀,虽然眼见冷飕飕、亮闪闪、铿锵作响的各种兵刃劈头盖脸而来,也不舍得错过。

    艾叶手里的暗器好像总也使不尽,花样百出,而且最妙的是她的暗器总是能够轻松地回到手中。铖乙仔细观瞧,才恍然大悟,她手的颜色深了一些,好像带着什么东西,可以不惧利刃伤了手。再看七姐。也是如此,她的短剑总是不离双手,拿着剑把就是剑把。拿着剑刃就是剑刃,根本不惧利刃。两人打了大半个时辰,艾叶攻不破七姐的防守,七姐也摆脱不了对手的围攻。两人虽然还是显得气定神闲的样子,慢慢的却气息变粗了,显然这一阵,两人都用了全力。已经是生死相搏了。

    董仲舒坐于一个角落,神色惊慌。头上汗水涔涔下落,身上已经湿透了,他着急自己帮不上忙,也解不开两人的困局。铖乙忽然心中恻然。知道他枉有满肚子的学问,在刀兵前却无能为力。想到这里,大喝一声:“好功夫!我来为两位解解烦!”手里一把碎石头漫天花雨一把撒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打落了许多的艾叶的奇形暗器,打落了七姐的几把短剑。他又撒出了一把,两人只得凝神应对突然而来的石头,中石头虽然不大,虽然要不了命。甚至伤不了她们,但打在身上,就说明自己输了!这些日子。铖乙发觉还是碎石头、土块什么的更实用,一者随处都有,再者不至伤人,还不用什么器具,所以在这些上面寖淫更久,自己琢磨出这种漫天花雨的打法。可以一发几粒、数十粒石子,打对手一个招架不住。

    果然。艾叶口中不住地埋怨,七姐却已经破口大骂了:“臭小子!你敢如此羞辱老娘!老娘一会好好摆调你!”两人一阵手忙脚乱,打落了漫天的石子,有的落下了,有的在空中就化为粉末,空中弥漫着石粉呛人的味道。但,两个自然打不成了。

    铖乙微笑躬身施礼:“两位原宥小子无礼了!请两位看看我们这位博士大人,为两位担了多少心!两位于心何忍,还要继续打下去?”两人看了董仲舒,瑟缩在角落里,他娘七姐不用说护犊之情油然而生,就是艾叶,也忽然有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感觉。

    七姐毕竟老辣,笑着对铖乙说:“小子,你的本领看起来还不在老身之下!不过,倒好像你的师父没有好好教你,你的手法有点野路子,不像正经路道。”铖乙福至心灵,急忙上前跪倒在地,磕头道:“小子铖乙,乃是一放羊娃,没有机会得高人指点,请前辈收下小子为徒!”不住地磕头。七姐眼角瞟到艾叶扶住了董仲舒,两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心中大乐,轻声说道:“起来吧。小子,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领。”

    铖乙起来,把自己认为最精妙的打弹手法一一展示了,七姐撇嘴说道:“这是哪个王八蛋教的?他根本就是胡乱糊弄你的,岂不是误人子弟!”

    铖乙却是眼圈一红,眼泪就出来了,“请师父不要责备先师!是我头脑不够好,没有学到师父的皮毛。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了!”

    七姐怅然不语,半晌说道:“我岂不知是哪个教你的。寿缠身,哈,老小子,和什么人都能混到一起。怎么样,最后还不是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其实当初寿缠身教他打弹弓,也不是存心教,但也不是糊弄他,当时他的心情甚是矛盾,即知道他是可造之材,也知道他不会为其所用,就随意指点了铖乙几下。但就这样,铖乙也受益匪浅,时间越久越感觉到其中的精妙。“寿缠身,我们师出同门,他的本领还远在我之上!只是,唉,功名误人,他一心要做出一番功业,却不能,也没有机会。”

    “师父,能不能说说小子那位先生的事?小子对他不是怎么了解。”

    “不知道也罢了。我也不想提当初的伤心事了。”眼睛看处,董仲舒和艾叶已经悄悄地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心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怆然。

    艾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本想通过董仲舒,得到七姐手中珍藏的族中至宝,不管是柔情感动,还是强力抢夺。怎知自己的柔情忽然动了,竟然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情愫暗生!把到手的好事只得先按下了。她心中暗笑,或者那东西是个不祥之物,得了反倒会带来灾祸。七姐被人幽闭了几十年,不就是因为那嘛!如果有人知道自己得了,说不定自己马上就会被人追杀!想到这里,看看身边的人儿,释然了。

    七姐对铖乙说道:“你知道那妮子刚刚想要的是什么吗?”

    铖乙摇头,“师父,不说也罢。以后给了董大哥吧。”

    “不。这不是他那样的人应该得的。他也保不住。你知道,几百年来,西王母为什么能在昆仑山上矗立不倒?为什么西番各族对他感恩戴德、顶礼膜拜?她又为什么不敢杀我,留着我活到现在?”

    铖乙摇头,他知道一个惊天的秘密马上就要解开了,这是一个很多人做梦都想要知道的秘密,他却不经意间就发现了。“西王母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很多带人。她可以轻易地役使各族人,轻松地得到各族的供奉,得到各族卫护,予取予求。可以说她不是皇帝、不是大单于,却胜似皇帝、胜似大单于!西番各国国王,就是大单于、你们中原华夏的天子,也都有求于他!所以她才能在这穷荒之中屹立不倒。”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因为她掌握着这些人间至尊的命脉!是她决定着哪一个能称王,哪一个可称霸!”

    怎么可能!铖乙不相信还有这样的事,但看她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如此肯定,也不得不信。“但,现在这个东西却在我的手中,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东西的下落!你觉得好笑不好笑?哈哈哈!一个被拘禁在大树里面的人,却握着天下最尊贵人的生死!”她狂笑不已,声音在空洞的树洞里回荡,发出了沉闷的回声。

    得不足喜失不忧,长生不死也白头;儿孙缺齿眼昏花,谁知长辈与仙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