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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点池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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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太宗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自己微服私访,竟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当众识破,不觉暗自慨叹:神算,我大唐竟有如此旷世奇人!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见外面天色渐晚,他不露声色,面对齐刷刷跪倒一片的众人,只是当众吟诗一首:

    八桂飘香品名茶

    月满长安遍地花

    十龄小童识吾面

    吾遇黎民三生华

    吟罢,他替他俩付完二十锭银子,便抖袍出门。

    柜台的女侍不敢收皇上的钱,可人家不容分说放在台上就走了。

    人们尚未从惊宠中醒悟,那健影早已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天子亲自吟诗给诸人,人们不胜欣喜,纷纷议论,看看人家皇上,多谦虚,多么亲民,把遇见黎民百姓,视为他三生的光华,爱民如子啊。

    古代没有影视媒体,多少人一辈子也不知皇上长得什么样,今天意外邂逅真龙天子,足以叫这些品茶的迁客骚人荣幸一辈子。

    天黑了下来,众茶客纷纷散尽。

    茶庄的老板娘也命侍女们关门闭户。

    一穿青花瓷纹长袍的侍女出门落窗板,被吓得“哎呀”一声叫出了声。

    老板娘急匆匆跑出一看,竟是那个乌头垢面的小叫花子和黄小禅又返了回来,直挺挺的站在门口。

    “二位施主,回来作甚?”

    黄小禅拱手上前:“女掌柜,你家楼上有个茶花轩对吗?”

    “对。”

    “你家患抑郁症的小女,叫华姑,对吧?”

    “正是。”

    “那好,八月十五那天,你叫她来,我在茶花轩给她医病。”黄小禅摆出诚恳的样子。

    见这奇医主动提出要给自己的小女医病,老板娘杨氏求之不得,恨不得马上把女儿领来叫他治。

    刚才这相貌俊朗的小医演示医技“隔人看病”,叫她大开眼界,只不过,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茶楼里的茶客,竟然还有便衣外出的皇上。

    意外看见真龙天子,一时慌忙,所以刚才她还没来得及提给小女治病的事。

    众茶客散去后,她还后悔没挽留神医,没想到,人家竟主动找上门来了。这当然是好事一桩。她连忙道:“好,神医,八月十五那天,你若能医好我女儿的病,

    我赏你黄金一百两。”

    黄小禅笑了,摇摇头:“我不求金,不求银。”

    老板娘愣了:“那,你求什么?”

    “只求你一件事,八月十五那天,茶庄里,不许有一个外人。”

    说完此话,黄小禅携袁天罡,头也没回就走了。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老板娘莫名其妙,觉得这神奇小医提出的条件有点古怪。不免心里猜测,莫非是神医怕别人偷艺?莫非是他想单独接触自己的小女?

    想想这个相貌英俊、眉清目秀的神医,老板娘杨氏的心不觉为之一动:自己那姿色出众的宝贝女儿,若能与他结缘,岂不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

    黄小禅、袁天罡二人骑马走在长安街上,还在争争吵吵的,都说自己破译的对。

    原来,他俩都共同破译出来了,刚才皇上吟的那四句诗,分明是首地地道道的藏字诗。

    八桂飘香品名茶

    月满长安遍地花

    十龄小童识吾面

    吾遇黎民三生华

    这叫常人一听,无外乎一首亲民诗,可叫黄小禅、袁天罡一听,就别有洞天了。

    纵着念,前边的四个字,刚好是“八月十吾(五)”,后边的四个字,刚好是“茶花面华”。

    连起来就是“八月十五,茶花面华”。

    黄小禅的解释是,他俩的绝活,令皇上惊叹,所以皇上刚才以吟诗的方式来暗示他俩:八月十五那天,要在茶花轩,亲自召见他们两个有才华的人。

    可袁天罡说,皇上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还有另一层意思:八月十五那天,皇上除了要召见我们俩个有才华的人之外,还要与女老板的那个叫华姑的小女儿相见。诗尾的“华”字,也是华姑的华。

    皇上毕竟是皇上,身份是万人之上,智商也在万人之上,不仅出口成诗,而且字重千金,寓意双关。

    为了进一步确准自己的推断,二人才特意返回茶楼,问老板娘是不是楼上有个茶花轩,小女儿是不是叫华姑,结果果然如此。

    看来,皇帝不仅仅是微服私访,也是在寻妃。

    天上挂着大半个月亮。

    二人缓马行走在夜晚的长安街上,饥肠辘辘。

    可丢了银袋,身无分文,没法去摊铺吃饭,刚才的二十锭茶钱,还是皇上替他俩付的帐。

    癫疯小少倒骑在马后,头倚在黄小禅的肩膀,懒洋洋的建议:“还是去城郊猎食吧。”

    于是二人打马来到长安城外的一片山林,打算觅食填饱肚子再去寻找大小姐李美希。

    到了山林,癫疯小少有了用武之地,飞石击鸟,百发百中。由于是月夜,多数鸟在树间休息,他飞起石子先打树干,把鸟惊飞,再一石击落。

    二人拾来木柴,击石成火,架起几只鹌鹑,烤了起来。寂静的山林,传出噼噼啪啪的火响。

    身边是一条淙淙流水的山泉,黄小禅去洗手,溪面月光绰绰,映出他的水影,看到自己由于找人奔波,面容都有些消瘦了,不仅问添柴的袁天罡:“喂,神算,你神通无限,怎么就不能准确算出大小姐身在何处?”

    “神算,不能违背天意。”袁天罡言简意赅。见黄小禅没听懂,他捅了捅木火,翻了翻架上已经飘着香味的鹌鹑:“我现在,只不过是一半清醒一半梦”。他说他一半是在癫痴状态之中,小时候得到一本《天罡诀》,每晚就去山崖面对满天星斗,细观天体微变,一次不慎从山崖跌落,摔成了现在的半痴不颠,有了那本《天罡诀》,本该上看千万年,后看千万载,可由于癫痴,现在预测后事,只能看出多少个时辰以后的结果。

    “我一定要医好你的癫痴病。”黄小禅的一句誓言,叫袁天罡很受感动,一边撕开带着血筋的烤肉大口大口的咀嚼,一边投给他一束感激的目光:“嗯,好好,一言为定,你若治好我的病,我就传授给你所以的绝技神功。”

    黄小禅是现代都市穿越来的,当然知道历史上袁天罡这个人,更知道他的《推背图》,能预测后世江山王朝多少载,但这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唐宋元明清,历史在那明摆着,这点历史,任何一个现代人多能背得滚瓜烂熟,用不着再预测了。

    袁天罡狼吞虎咽之后,揩着嘴巴上的油对他说:“你是个后世来人,知道了后世,但不一定知道前世,再说,后世的后世,你知道吗?”

    黄小禅摇摇头,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来,我叫你看看自己的前世。”说至兴起,袁天罡拉他来到泉水池旁,一指池水:“我能点池成影”。

    “点池成影?”

    袁天罡笑了笑,神秘兮兮的说,一会你就会看到了,我手指一点这池水,水中就会映出你前世的动影,就象你们现代人播放纪录片。

    黄小禅觉得新鲜,连声催促,想看看自己的前世究竟是什么。

    悬月当空,袁天罡扯他沿泉而下,选择了一块视野开阔流速舒缓的水面,告诉他,记住,只许看,不许作声。

    黄小禅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水面。

    但见袁天罡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半天,然后慢慢插进水面——

    奇迹出现了,借着月色,水面果然有人影浮动,影影绰绰的展现一幕镜头——

    水中映出了一个屯子,一个乱世军阀闯入,睡了屯子里的一个村姑,村姑经不住众村妇的数落,就吊死在自家马棚。

    蹊跷的是,她家马棚里,有匹瘦马,满身疥疮,脾气暴烈,横踢乱咬,死活不叫人们收尸。

    急于收尸的人们,打开圈门,鞭打斧砍炮轰,使尽解数,都奈何不了这马。

    眼看着她吊着的尸首,长发披肩,眼睛舌头都凸现出来,其家人急得团团转,一方面咒那千刀万剐的军阀,一方面埋怨这个不懂事的畜生怪马。

    可一连数日,人们渐渐发现,这村姑的尸体直挺挺的吊在马圈,不但不腐,而且还在一个群星隐退的拂晓,破天荒的产下一男婴。

    听到婴儿的阵阵啼哭,人们见那怪马一边用长尾驱蚊赶蝇,一边用舌头舔着男婴,一如安祥的长者。

    这男婴,身洁如玉,出生时,腹部丹田处有一块胎记,一如半个女人的唇印,异常显眼。

    女尸分娩,产下活生生的男婴,轰动了整个长安城。

    朝廷认为此乃不祥之兆,遂派重兵围剿寡妇屯。

    那瘦马誓死护着男婴,官兵就将马捆于桩上,盐水泡马鞭抽打不止,血浸红了马厩,这马慌乱中踯躅徘徊,两眼充血,悲鸣不止,蓦然巨力挣脱羁绊,蹄抵男婴于马背,然后奋蹄狂奔而去……

    风吹皱泉池,惊得林间一阵鸟鸣。

    袁天罡赶紧从水面抽出手指,可随着他手指的移出,那画面也消失无影,水面恢复了平静。

    想想自己腹部的那块胎记,又想想刚才在水中“影像”里的那个男婴,黄小禅吃惊的问:“难道,那真的是我吗,难道,我的前世,竟然是个女尸产下的私生子吗?”

    袁天罡挠了挠很久没洗澡的蓬头,很淡定的告诉他:“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想看,那个睡了村姑的军阀是谁?”

    “当今皇上。”黄小禅不加思索。

    刚才水影中呈现的那个军阀的面孔,大腹便便,八字须,不分明就是在茶楼邂逅的那个唐太宗李世民吗?

    想到这,黄小禅一愣:莫非,自己的前世,是李世民的私生子?!</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