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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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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棱做了个悲戚的噩梦,醒来的时候梦境已经依稀朦胧,记不真切,摸摸眼角,竟然泪水连连。他缓缓睁开眼,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自己尽然搂着妻子胡秀琳——莫非是梦还没有醒?他定神细细打量,胡秀琳哪有这样魔鬼的身材,自己搂着的人是黎郁浓。他吐吐舌头,小心翼翼把不老实的双手抽回来,生怕把黎郁浓惊醒,被她当流氓抽一耳巴子。但是怕什么偏偏来什么,黎郁浓醒了。她直勾勾瞅着吴棱,看上去很平静。

    “早上好!”吴棱一只手还枕在黎郁浓脖子下没有抽出来,场面相当尴尬。

    “你做什么?”黎郁浓一动不动,镇定的问。

    “把我的手拿回来。”吴棱也很自然的回答。

    “啊……”黎郁浓突然蒙着耳朵惊叫一声,再一巴掌结结实实拍在吴棱漂亮的脸蛋上,还骂了一声,“臭流氓!”

    吴棱捂着火烧火燎的脸颊,无处伸冤,自认倒霉。前两天被牛金波打了不算,今天又被一个女人打,打的是项荣昊的脸,痛的是他吴棱。

    屋外隐约传来动静,像是哭声。那是王亚琼在堂屋里,正对着一堆纸屑涕泣。她看到两个年轻人出来了,急忙擦拭眼泪。

    “阿姨怎么啦?”黎郁浓好心问。

    王亚琼双眼肿胀,布满血丝,看了黎郁浓一眼,没有说话。

    吴棱留心看了看桌上的纸屑,惊呆了,那竟是若干百元面值的大钞,不过现在变成了一堆碎屑。

    “这些钱是怎么回事呢?”吴棱关切的问。

    “这还是钱么?”王亚琼痛心的说,“这两年就没睡几晚安生觉,生怕弄丢了儿子的换命钱。日防夜防,防了小偷,防不了白蚁,该死的东西,把钱都啃成了渣。”

    钱被白蚁咬成了渣,黎郁浓觉得特别不可思议,她好奇的问:“阿姨,这有多少钱啊?”

    “五万。”王亚琼低声回答。

    “五万?”黎郁浓同情的说,“太可惜了,这个样子银行也不会兑换,只有认倒霉了。”

    “五万?”吴棱惊讶的问,“那场车祸就赔了五万?”

    “你们家赔了多少你不知道?”王亚琼叫吴棱不要装腔作势。

    “我真不清楚。”吴棱解释说,“我这两年一直昏迷。”

    “你怎么不死?”王亚琼恨恨的说,“你毁了我们一家,儿子没了,媳妇儿没了,就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只恨我不能早点死。”

    “妈……”吴棱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谁是你妈,真让人恶心!”王亚琼激动的说,“你们快走吧,永远不想见到你们。”

    黎郁浓拉拉吴棱的衣袖,叫他走,不要自讨没趣。

    “好,我走,但是请你告诉我那场车祸究竟赔偿了多少钱。”

    “二十万,儿媳妇给了我一半,我要了五万,没舍得用,结果……”

    “胡秀琳现在在哪里?”吴棱接着问。

    “我不知道。”王亚琼失去了耐性,“你有完没完?”她粗暴的把两个讨厌的年轻人轰出了家门。雨已经停了。

    黎郁浓看看吴棱,一身不得体的衣服,一张愁眉不展的脸,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忍不住笑他可怜。

    “你好意思笑话我,你自己这身衣服也很奇怪。”吴棱把鼻子凑近黎郁浓,“还有一股霉味。”

    这时候,白狗包子跑了出来。黎郁浓吓得要命,赶紧往吴棱身后等。吴棱伸手摸摸包子的脑袋,包子吐出粉红色的舌头,亲热的舔着吴棱的手心手背。

    “啊,真恶心!”黎郁浓一副嫌恶的表情。

    吴棱轻蔑的说:“矫情!我不信你没有养过狗。”

    “它怎么能跟我的宝贝莉莉相提并论。”

    “肤浅!取一个人名儿,还以为是你姐妹儿。”

    “讨厌!”黎郁浓对吴棱下达命令,“你背我。”

    “行。”吴棱弯下腰说,“算是连累你的补偿。”

    “哼,这顶多算是利息。”黎郁浓拍了拍吴棱的屁股,“低点儿,撅那么高我怎么上去?”

    “男人的屁股能乱摸吗?”吴棱郁闷的说,“长得像个淑女,行为怎么这么重口味呢?”

    包子在前面领路,吴棱背着黎郁浓后面走着。牛金波已经在家门口等了很久,看到吴棱出现,他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路上滑,牛金波不慎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黎郁浓笑说:“这人怎么这么喜剧?”

    吴棱开玩笑说:“不能怪他,天生大脑不发育、小脑欠发达。”

    牛金波爬起来,也顾不得一身的泥,上来就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跟亚琼阿姨解释清楚?”

    吴棱摇摇头。

    “现在要回城里?我送你们。”

    “算了,你这份情谊兄弟领了。现在你还是回去把自己打整干净吧。”吴棱对牛金波说,“改天我再回来。拜托找机会在你阿姨那儿帮忙解释解释,希望下次回来有好消息。”

    “没问题!”牛金波爽快的答应,然后他对吴棱叮嘱,“我工作的事情,你可要放在心上。”吴棱自然也是拍胸口保证一定帮他落实。

    在村口,村长带着一帮人正在处理那两棵拦着路的倒树。大树已经被锯成几段,看样子道路很快就能被疏通。黎郁浓上了车,长长舒了口气,有重获新生的快感。她打开音乐,并跟着哼唱起来。吴棱真想捂住耳朵。村长朝他们招手示意障碍清除,可以通过。黎郁浓解脱了,但是吴棱却闷闷不乐,依依不舍。包子追着车子跑了一段,跑累了就趴在路边,目送吴棱他们远去。

    黎郁浓问:“你在想什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吴棱问:“你觉得二十万的赔偿合理吗?”

    “就车祸对这个家庭的影响看,二十万少了。”

    “我一定要帮我妈讨回公道。”吴棱信誓旦旦。

    黎郁浓笑笑,给他一个建议:“你想怎么做?不管你想怎么做,你都要弄清楚你自己究竟是谁,不要让别人觉得是在跟一个神经病谈话。”

    黎郁浓的意思是让吴棱认清自己是项荣昊。冷静想想,在世人眼里,吴棱已经死去,一个死去的人除了吓人还能做什么呢?但是项荣昊还活着,活着的项荣昊才能做很多很多事情,包括替母亲讨回公道。找回吴棱,这种执着或许只是自欺欺人;接受项荣昊这个身份,是不是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变通呢?吴棱心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