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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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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是一片晶莹剔透的蓝天碧海,此刻却被一声声奋力的喧嚣打破了平静。天空中不断地涌现出一股有一股的汹涌灵气,金光乍现,高贵中又带着刚勇。白韵流转,飘逸中又夹杂着高贵。

    两种截然不同却又相似相合的灵气彼此交杂着缠斗,金色像是一柄掌握权力的剑柄,不断地挥砍着周围纷纷扰扰的白色光晕。但每一击挥出,白色的光晕就像是一团粘稠的液体,紧紧地缠着金光不放,久而久之,将金光彻底禁锢,后者再也动弹不得。

    见状,通体金鳞的神兽眼瞳中的黄金色终于是略微黯淡一些了。主动地收起了攻势,眼含深意与遗憾地看了看对面当空而立的飘逸男子,神兽说出的话却桀骜不已。

    “哈哈!伏羲,等到下次见面时我一定会想出克制你先天八卦的武技!等着瞧吧,走了!”

    还未动身,伏羲一步跨出,便出现在了神兽的身旁,眼中有着深深的回忆。

    “就不在多呆一会儿吗?老朋友又是几百年没有见了,很想念当初一起在混沌中遨游的日子啊。”

    “不了不了,咱们都是永生不灭的人,要聚首有的是时间,何必在乎他个几百几千年。嘿,当初若不是你发现了鸿蒙中太极的奥秘,你岂会是我的对手,哼哼!”

    面色平淡的男子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暖人心脾。

    “那还不是说明我的悟性高。”

    “果然说话还是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揍你。”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相视一番,二人都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遥想当初的日子,真令人怀念啊。

    “走了,快回去陪媳妇儿吧,等下回见面,你可就不是我的对手了,所以,抓紧悟道。”

    倏地一声,一团金光化为了天边流星,跨越南海而去,其速度之快直赶扶摇。

    一抹深深的怀恋溢满眼眶,伏羲一身白衣,当空而立,道法自然的仙韵通身缭绕,仙气氤氲。

    “老朋友,再见了......”

    而下方了于秦此刻才如梦方醒般地颤了颤,眼中还挂着犹有未尽的余味,惊愕还一时间挥散不去。

    “太强了!这就是......神主伏羲!但老祖......又是谁呢?”

    满腹疑问填满心间,于秦呆呆地望着一袭白衣的伟岸背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既熟悉又陌生。

    直到伏羲身形的轮廓淡淡地消失后,于秦都没有反应过来。天地间顷刻寂静了下来,无尽的幽寂充斥天地,像是毫无人气的天外界域。于秦感受到了寒冷,那不是身体的寒冷,而是来自心间,心房中仿佛有着什么异样的感觉慢慢滋生,就像是厄运......即将降临!

    黑魆魆的海面荡漾着凌波的反光,像是一条条白色的丝带漂浮,在海面上长舞。

    画面变了,兀地,没有丝毫前兆。可小岛还是那个小岛,大海还是那个大海。

    只是天空之上,多了一个黝黑的窟窿。

    它就像是恶毒的凶兽,咆哮着发出大吼,其中无尽地吸力传来,倾泻出一道又一道黑魆魆的灵光,直射一头头惊慌失措的异兽与说不出名字的太古仙人。每一个被照射上的人或兽,都不可避免地被吸入了那无尽的深渊,天的缺漏。

    而后永远的......消失了。

    众生就像是一盘散沙,惊叫着四溢,可越是惊恐,那黑光就越是嚣张,它加快了光晕的速度,一批又一批的仙人异兽被吸入了那弥天的深洞中。众生觉得自己落入了无尽的恐惧中,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他们向那毫无意义的黑洞中进行毫无意义的献祭。

    就在这众生皆倒的时刻,一道翁鸣声带着无尽的大道意蕴自南海上空如同九月流星般划来,太极图宛若擎天巨网,直勾勾地将那道凶猛的黑洞罩住。

    顿时,黑洞发出了痛苦又懊恼的嚎叫,他仿佛化作了人形,手脚齐上地撕扯着太极图,想要突破而出。黑漆漆的能量越来越强,却反观太极图却有些支撑不住了。

    众生原本的希望之火顷刻间破灭,最后,随着太极图“嘭”地一声,土崩瓦解。

    众人面色晦暗,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舛途,和死亡时的凄婉。

    而太极图也逐渐显现出了原型。伟岸却飘逸的身影幻化而出,后代的神主,众生的救世主,伏羲。手持太极阴阳鱼,掌生命轮回,眉宇威严地矗立在黑洞的下方,却好像是俯视它一般。

    “噗!”

    鲜血喷涌而出,在刚才的争斗中,伏羲早已受伤,大道之伤难以消融,但伏羲不是,只不过他需要时间。

    “大哥!”

    两道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道人影从天边急掠而来,定在了伏羲的一左一右。

    “是燧人氏!”

    “看啊!是神农!我华夏有救了!”

    “三皇齐聚,华夏不辍。”

    “三皇!请救我兽族!”

    “救救仙族吧!”

    一时间,哀求声遍地传开,那是一道道信仰之力,化为了一团团精纯的天地灵气溢满人间。三皇当空,看着满目疮痍的山海,眼中的沧桑悲意不禁涨了几分。

    “遂人,神农,你二人为我护法,我的先天太极大道加上皇躯,定能裨补缺漏!”

    “大哥!”

    “不必多言!若是我一人不足,你们随时准备自燃皇躯!”

    “是!”

    三皇的心,如同玄铁般坚硬,那不是铁石心肠,是早已做好了为整个山海界牺牲的准备。

    抬头望了望天空的那道弥天黑洞,眼中的追思慢慢溢出。自天地伊始,混沌中出生的老朋友,就那么几人。因为它是大哥,所以他必须保住他们,因为你有亲人,所以你必须在他们之前死去。因为他们......其实是你的亲人啊。

    “女娲......”

    眼中的呆滞停留了几分,那道日日夜夜常伴身旁的婀娜身影在眼帘中来回晃动,显得亦真亦幻,一时间令他有些难以辨清。

    于秦呆滞了,他回到了太古年间,那个传说中的神话时代,也是那次万物苍生经历的大劫。你没有体验过,所以不知道那所代表的含义。苍生大劫,那是毁灭,是绝望,是无尽黑暗中祈祷的一烛萤火。

    “女娲!”

    惊叫着向着上方的婀娜身影冲去,无论是兽族还是仙族,都无法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因为那代表的是圣洁,纯净,高贵,是慈爱,是伟大,是万物苍生的母亲!

    她,是女娲。

    他太过留恋她了,以至于当她真真正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竟可笑地以为那是幻影。

    那分明就是生死的离别啊!!

    “不!”

    三皇之首,神主伏羲,他是万物的图腾,但却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露出了痛苦的挣扎,他颤抖着身躯,眼睁睁地望着那曾无数次趴在他耳边轻语的温软被那无情冰冷的黑洞吞噬。

    能看到她面容的,只有他!

    可这对他来说多么残忍,多么不近情义。

    她轻笑地望着他,脸上依旧挂着常有的温柔:“生死何以,轮回不息。”

    傻傻地笑了笑,轮回?

    那是他制造出来为了给万物苍生一个慰藉,令他们远离恐惧与蒙昧。可他自己呢?依靠轮回?那根本就是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啊!

    “啊!!”

    那道黑洞中燃烧着黑漆漆的黑炎,其中的怪物仿佛受着命运的审判,凄厉的嘶吼震破万物心魂。

    “天道!女娲!竟晋入了天道!留她不得!”

    嘭!

    沉闷轰炸声的落下,一片七彩的光点洋洋洒洒地落向大地。他们每一颗仿佛都伴随着生的呼唤。他们落地,化作了一个个像是仙人,却丝毫没有修炼根基的生灵。他们懵懂无知,不知来到了何处,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象。

    “女娲......这是......”

    呆呆地望着那一个个奇异的生灵,伏羲的眼眶湿润了,无尽岁月来,他终于留下了泪。

    “哈哈哈!女娲又如何,我秉承本命天道,掌生死轮回,乃不死不灭!”

    嚣张的声音再度袭来,容不得众人哀伤,就又被惊恐笼罩。

    当空的那白衣男子兀地静了下来,感受着天地间的伊始之力,和充斥的本质无极。

    表面上并无变化,但身在两旁的遂人和神农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伏羲的不同。那已经是不再一个层次的感受,那是更高的道,那是天!

    “生,即是毁。光,即是暗。阴,即是阳。万物之道,皆有悖论。太极之道,就是太虚之道。”

    “天道!伏羲,纵然你晋入天道,你以为就能打败我?”

    那道阴沉地分不清男女的声音中出现了几丝慌乱,但却并没有显得失态。

    缓缓抬起头,白衣男子轻笑一声,“我从没说过我要打败你,若是现在自燃皇躯再以太极大道加持还无法令你毁灭,你就是虚幻的,我们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包括,我们的生命,和爱。”

    “你竟要自燃皇躯!你才晋入天道,这样岂不可惜,不若你我联手,这鸿蒙宇宙中,谁还能阻挡我们?”

    黑魆魆的洞中,那怪物竟然开始了诱惑。

    洒然一笑,伏羲没有作答,手中的太极图燃烧更盛,带着解脱的笑容,淡然地直视着天之缺漏。

    “真要鱼死网破吗?!混蛋!”

    气急败坏地大吼,深洞中的怪物终于失了分寸。于秦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不知为何,心头一股阴霾渐渐笼罩,一定有什么不幸的事要发生了!

    “哈哈哈!我自当乘风归去,飘若浮华,我是谁?我是万物苍生的一蝼蚁。遂人,神农,山海就交给你们了!”

    大笑着向着深洞掠去,伏羲的面色淡然,满是解脱的畅快。其身后,曾一起生活了无尽岁月的两位兄弟面色悲戚。纵然是神,也无可避免悲伤。悲伤是水,谁都无法离开它。

    于秦呆呆地看着,那种感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来了!

    蓦地转头,果然天边袭来一道金光琉璃的身影。战天豪意的神兽踏空而来,带着凌厉的战意,直射穹宵。

    “伏羲!要死也轮不到你!”

    大吼一声,神兽化为了一团金色流光,不偏不倚地冲向了那慌乱的黑洞。带着一道道恢弘的灵音,那是一曲杀伐的战歌,衔着破天的战戟,冲向了不归的征途!

    怔怔地望着那道金光的所向,伏羲停了下来,他被震撼了,被那灵音中的豪情与战意震撼了。那无关生死,因为他早已看破生死,无尽的混沌中,他还依稀记得,刚刚孕育出的他懵懵懂懂,就如同现在的人类,惶恐地望着周遭的一切,像是孩童一样不知所措。

    是那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他回过头,愣愣地望着那个样貌有些凌厉威武的异兽,身躯有些颤抖。

    他轻笑一声,浑厚的声音从那突兀的双腮出传出:“喂,你是第二个,我等了几千年了,终于有伴儿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兄弟了!哈哈哈!”

    那时的他很傻,不知道兄弟这个词的含义,若年之后他灵窍出生,知道了那个词所代表的意义。它是承诺,是庄严,是情义,是神圣,是一起无数次的出生入死。

    那时的他也有些桀骜,不愿承认那异兽是大哥,执拗地怎么都不肯叫。他也没有过多在乎,笑了笑,说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叫的。他撇撇嘴,说那一天怎么都不可能到来,因为他是发现了宇宙奥义—太极的男人。在混沌的虚幻中,他大笑几声,挨着他坐了下来,等待着下一个即将出生的—兄弟。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眼眶中流出,今天,是神主伏羲最失态的一天。但他毫不介意,如果能够换回他,他也许不介意当空裸奔。

    一团金光从黑洞中射出,那是一团小小的精魄,是传承的精元。

    “伏羲,我这一生,足够了。想打架时有兄弟陪着,想喝酒时有兄弟陪着,可是到死了,我不希望兄弟变成蠢货和我一起赴死。好好活着,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慰藉。帮我将传承进行下去,让你瞧瞧我苦心研究的音波武技,哈哈哈,这次,终于可以打败你了吧!投我热血洒青天,一生一死往无前!”

    看着手中小小的异兽精魄,伏羲眼中的沧桑更甚,他终于意识到他将要失去什么了,那是再也抓不到的,再也换不来的,大哥!

    “大哥!大哥!”

    “大哥!”

    “大哥!”

    一句句呐喊,似乎是想将无尽岁月来没来得及说过的话都倾泻出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出生的时代,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儿,惊慌地望着四周,想要找一个什么东西依靠。终于,一只金色的爪蹄搭在了他的肩头,可是蓦地转身,空空如也。</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