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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皇子的心事 中 (含粉红3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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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穿着青衣,打扮成小厮模样的人,正是辉国公府大房辉国公的嫡幼女——七姑娘宋良玉。宋良玉的嫡长姐嫁给了安郡王为正妃,安郡王是三位皇子的叔叔辈。所以宋良玉的辈份,从她嫡长姐那里算起,要比三位皇子高一截。

    当年三位皇子跟着宏宣帝和皇后回到京城的时候,年纪都不大。最大的大皇子跟宋良玉的年岁差不多,因了安郡王妃的关系,几个人很早就认识了。

    不过除了三皇子经常叫宋良玉做“小七姨”,大皇子和二皇子从来就不叫她“姨”,只是叫她“小七”。——也是因为这个亲戚关系弯得远了些而已,叫她“姨”,不过是表示长了一辈的意思,并不是真的“姨”。

    三皇子不忿两位哥哥对宋良玉另眼相看,经常寻宋良玉的别扭。但是宋良玉牙尖嘴利,又喜欢逗他,三皇子又说不过宋良玉,只好将自己的小煽马取名为“小八”泄愤,意味小八跟小七是同一国的,借机贬损宋良玉。

    宋良玉知道三皇子小孩子气,并没有放在心上,见了面,照样高高兴兴打趣他。

    这一次,三皇子看见小七姨居然上了大哥的马,惊诧地闭了好几次嘴,一次又一次,还是合不拢。

    二皇子见三皇子这种丢人的模样,掩面对宋良玉道:“小七,这不是我弟弟,你今儿认错人了。”

    宋良玉抿着嘴笑,对三皇子顽皮地眨了眨眼,又对大皇子和二皇子道:“上次你们说,要带我去骑马玩火枪的,还算不算数啊?——如果不算数,我可回去了啊……”

    二皇子笑着看了大皇子一眼,见大皇子脸上早已没有了初见时的喜悦,已经恢复了那幅不动声色的样子,心下暗自叹息,便代替大皇子道:“当然算话。我们哥儿俩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今儿就去京郊的别庄上去,大哥早就让人备了一匹上好的胭脂马在那里,还有无数颗弹丸,让你小七姨打弹子儿玩。”居然叫了一声“小七姨”。

    宋良玉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兴高采烈地“唉”了一声,道:“二侄儿,真乖!”就差伸手过去,如同长辈对待晚辈一样,往二皇子脑袋上摩索两把。

    话音刚落,大皇子已经用力一夹马腹,突然策马往前方疾奔而去。

    宋良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抱住了大皇子的腰背,惊叫道:“……怎么不说一声就跑啊,要是把我摔下来,我可跟你没完!”

    大皇子没有说话,反而左手往后一探,横过宋良玉的腰背处,将她圈了起来,然后自己往旁边侧了侧身,便将宋良玉抓到自己身前坐着,护在怀里。右手才扬起马鞭,往马后背上猛抽两鞭。

    大皇子的马本来就是日行千里的宝驹,如今在他高超的骑术鞭策下,跑得更是如疾风一般。

    宋良玉只觉得呼呼的风声从耳旁唰唰掠过,自己的尖叫声还未飘散,便散落在风声里,无处可寻。

    三皇子在后面呆呆地看着前面的两人一骑,一眨眼功夫就跑得没影了,结结巴巴地问二皇子:“二哥,我……我……我们还去么?”

    二皇子笑眯眯地看了三皇子一眼,道:“你说呢?”

    三皇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呵呵地笑,鬼头鬼脑地道:“咱们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好不好?”

    二皇子点点头,斜睨了三皇子和他的小煽马一眼,没好气地道:“若不是有你这个拖后腿的,我早追上去了。”说着,往自己马背后抽了一鞭子,那马立刻一跃而起,小跑着往前方去了。

    三皇子赶紧也抽了自己的小煽马一鞭,屁颠屁颠地跟上了前面的二皇子,一路上“二哥”长,“二哥”短地说了不少好话,才得以跟了上去。

    大皇子在前面带着宋良玉猛跑了一阵子,很快就出了京城,往京郊的马道去了。

    此时正是大齐朝的人走亲访友的热闹时刻,虽然天时还早,京郊的马道上已经多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还有像他们这样骑着马赶路的人。

    大皇子见将二皇子和三皇子甩下了一大截,便策着马慢了下来,拐到旁边的一条小道去了。

    宋良玉眼看离大路越来越远,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大路上去吧。你们微服出来,吃了亏就不好交待了。”担心几位皇子在外面被人欺负。

    大皇子在宋良玉背后笑了笑,双手往前控了控缰绳,正好把宋良玉又往自己胸前圈紧了些。

    宋良玉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一直端端正正地坐着,又有些腰酸背痛,正犹豫间,只听见大皇子闷声道:“不会吃亏的。<b>【】</b>你以为我们真的是单独出门的吗?”

    宋良玉“哦”了一声,忍不住探头往四周看了看,又半回头看着大皇子,好奇地问道:“……真的有暗卫跟着你们?”

    大皇子看见宋良玉这幅鬼头鬼脑,跟三弟有一拼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往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道:“这还能有假?——不仅有我们家的,还有你们家的。”

    宋良玉想了想,脸色有些发白,突然沉默了下来。

    大皇子知道她在想什么,半晌没有说话。末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马上下来,牵了缰绳在手里,慢慢地往前走。

    这是大路旁边的一条小路,两旁有些稀稀拉拉的芦苇丛,在初春的寒风里,枯黄摇曳。

    宋良玉一个人坐在马背上,有些茫然地看着前方。一阵风吹来,她微微缩了缩头。

    大皇子牵着马走在路上,眼望前方,可是并没有忽视宋良玉偶尔的瑟缩。

    宋良玉早上着急避开自己的丫鬟婆子,从家里偷跑出来,只穿了一身下人的青色棉衣而已,此时已经觉得有些手脚有些冰冷起来。

    大皇子右手拉着缰绳,左手伸到自己的脖子处,将身上的乌云豹氅衣解了下来。看也不看宋良玉一眼,就将那件大氅往马背上一抛,正好落在了宋良玉身上。

    宋良玉缓缓地伸出手去,将那件大氅往身上紧了紧,将全身都罩在还有余温的大氅里,顿时觉得温暖了许多。

    前面的路越来越宽,也越来越接近他们要去的庄子。

    大皇子回头看了看,皱起了眉头,道:“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

    宋良玉也回头看了看,笑道:“你刚才跑得太快了。三皇子那小煽马,怎么跟得上?”

    大皇子想起三弟诧异地合不拢嘴的样子,嘴角微翘,又偏了头看了宋良玉一眼。正好看见宋良玉明澈的大眼睛,也看了过来。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会儿,便各自转开视线,望向了前方。

    “你的亲事定了吗?”大皇子沉默了半晌,终于先开了口。他知道辉国公夫妇要给宋良玉说一门亲事,已经寻了好几年了。

    宋良玉拉紧了大氅,笑道:“快了,快了。”说了好几年,都是快了,快了……

    “你呢?听说宗人府已经给你圈定了人选了?”宋良玉也好奇地问道。

    大皇子倒是没有否认,眼看着前方隐隐在目的别庄,回答宋良玉的问话:“据说是最后圈定了三家,要从里面选一个正妃。”拉着缰绳的手越发着紧,露出了手背上的青筋。

    宋良玉看着远方,叹了口气,道:“为什么姑娘家长大了,就一定要嫁人呢?我其实不喜欢嫁人,若是有可能,我想能和男人一样,驰骋疆场,快意恩仇……”

    大皇子忍了半天,没忍住,到底别过头,笑了半天,才回头打趣道:“真是没看出来,小七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宋良玉长眉轻挑,有些不服气:“我是说真的!你别不信……如果以后有机会,我真的希望能做一个女将军,咱们大齐朝第一个女将军……”

    大皇子见宋良玉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也收了打趣的神色,正色道:“驰骋疆场,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如果这种事也让女人去做,大齐朝的男人可以都去死算了。——一个个都不是男人。”

    宋良玉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要抢男人的风头。我只是说我自己罢了。”

    大皇子点点头,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温言安慰宋良玉:“若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倒也无妨。不过你要知道,有的事情,女子确实能比男子聪明,甚至比男子出色。不过上战场这种事,却是唯一女子不及男子的地方。你可以做将军,运筹帷幄之中,可是当需要你身先士卒的时候,你又怎么拼得过男子?——是,你可能练过些功夫,一般的男人不是你的对手,可是你要上了战场,就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足轻重。”

    宋良玉听了大皇子的话,有几分苦笑,道:“所以,我盼着会用火器。我琢磨着那玩意儿,不分男女,只要打得准,就能占上风。”

    大皇子意外地看了宋良玉一眼,问道:“这就是你一直缠着我……和二弟,要学火器的原因?”又摇头:“早知你是为了这个目的,我就不答应你了。”

    宋良玉低下头,闷声道:“你现下反悔还来得及。”

    大皇子拉了缰绳,走在前面,过了半晌,突然回头看着宋良玉道:“我不悔。”

    宋良玉怔怔地看着大皇子修长的眼眉,脸上深邃的轮廓,竟然愣住了。

    大皇子停了下来,那马也跟着停了下来,伸了脖子去吃路边小道旁枯黄的草梗。

    宋良玉坐在马上,披着大皇子的乌云豹氅衣,定定地看着大皇子,极力要将胸口奔腾的热意压了下去。

    过了良久,身后传来踏踏地马蹄声,还有三皇子大呼小叫的声音:“大哥!小七姨!——等等我们啊……”

    大皇子和宋良玉回过神来,都笑了笑,不再说话,回头看向了身后,等着后面的两个人跑过来。

    等二皇子和三皇子来到跟前,大皇子正想打趣两句,二皇子却神色严肃地对大皇子道:“大哥,我和三弟刚才看见两拨人从我们旁边打马而过。——都是熟人。”

    大皇子神色一振,忙肃声问道:“是谁?”

    二皇子拿着马鞭,指了指旁边大道上前面那处有马匹奔跑扬起的一片尘埃,道:“先是看见大舅带着一群人骑着快马跑过。过了一会儿,便看见镇国公带着数个番子,也往大舅去的方向去了。——似乎去的是同一个方向。”

    大皇子抬起头往那边的方向看了看,便下了决心,伸手将宋良玉从马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自己翻身上了马,对宋良玉和三皇子道:“你们两人先去别庄等着,我和二弟去那边探一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皇子点头,策了缰绳,往旁边让了让。

    宋良玉着急地拉住大皇子的缰绳,道:“镇国公和宁远侯定是有公事在身,你们还是不要去掺和了吧?”

    大皇子也抖了抖缰绳,笑道:“我们就是跟在后面看一看,不会现身的。”说着,对二皇子使了个眼色。

    二皇子会意,策马上前,先往大路上奔过去了。

    大皇子对宋良玉拱手道了声“得罪”,便也策马跟上去了。

    三皇子眼见大哥和二哥都走了,只有宋良玉站在地上,不由大为头疼,对宋良玉道:“小七姨,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骑小八?”

    宋良玉没好气地回头道:“当然要!”说着,回身踩了三皇子小煽马的踏脚,翻身坐到了三皇子身后。

    三皇子年岁还小,坐在马上,比身量高挑的宋良玉还低了一个头,嘟嘟囔囔地道:“你这么沉,把我的小八都压垮了……”

    宋良玉知道三皇子的小煽马虽然看着小,其实也是匹很厉害的马,不至于连两个人都脱不起,便笑了笑,从三皇子手里拿过缰绳,抖了抖,道:“坐好,我们走了。”说着往马后背上抽了一鞭子,也往前面另一头的皇家别庄那边过去了。

    这边大皇子和二皇子顺着前面两批人的马蹄印,悄悄地跟上了镇国公简飞扬一行。

    简飞扬这次带的人,都是中军都督府的好手,早就发现了后面有人跟踪他们。不过当他们派了人要往后去查探的时候,却接到了圣上暗卫的暗号,让他们不要担心。他们才知道,后面跟着的,大概是圣上的人,便不再追根究底,而是回去给简飞扬报了实情。

    简飞扬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圣上的探子。他也是奉旨办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不再关注后面的人,只一心盯着前面的人。

    而宁远侯楚华谨昨日听人回报说,那位管事姑姑的家人被转到这个京郊的别庄里住着,便又使了人打听这个别庄是谁家的产业。打听来打听去,却只晓得这家人很久以前就搬到江南去了,将这个别庄放在这里,由几个老家人打理。因为主人多年没有回来,这些老家人便偷偷赁与他人居住,赚些银钱花用。

    这个地方,简飞扬也是前不久才从圣上那里知道,让他小心看着这里,看看有谁来跟这家人接洽。本来这种事情,不应该由中军都督府插手。不过此时安郡王的缇骑据说出了内奸,正在大肆整肃,暂时抽不出人手。

    岚昭仪流产的事儿,是宫里的污糟事儿,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然刑部和顺天府也不会让他们插手。

    圣上想来想去,只好让简飞扬出马,带了中军都督府里他的嫡系人马办差。这批人久经战阵,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从宁远侯府的人前几日就在这个庄子附近转悠开始,简飞扬便得到线报,一直按兵不动,等着正主儿出马。看看他们到底是螳螂,还是黄雀。

    这天早上,当简飞扬终于得到确实消息,知道宁远侯楚华谨亲自带了人,往城外扑过去了,便知道十有*是同那位管事姑姑的家人有关。

    这时简飞扬一行人到了离庄子不远的地方,见宁远侯楚华谨已经带着人进了庄子,庄子大门外留了两个人守着,像是放风的样子,不由笑着摇摇头。

    一行人骑着马,风驰电掣一般,眨眼间已经到了大门口。

    宁远侯府的两个人还没回过神来,简飞扬的手下已经冲上去,一人给他们兜了个麻布袋,又几棍子敲在他们身上,将这两人打晕了过去。

    收拾了门口的两个人,庄子的大门便对简飞扬他们敞开了。

    “将军,要不要进去?”简飞扬的手下跃跃欲试,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简飞扬也很好奇宁远侯进去做什么,难道真的是皇后命宁远侯将那位管事姑姑的家人关在这里?——难道圣上这一次真的是看走眼了?

    简飞扬一路想,一路对着庄子的大门做了个“进去”的手势,带着自己的手下摸进了庄子里面。

    一路上居然畅通无阻。

    简飞扬隐隐觉得有些奇怪,立刻将自己的人分作了两处。一处在明,一处在暗。在明的那一路人,由一个经历带着,继续往里走。在暗的那一路人,由简飞扬带着,闪身离开了正路,专门拣了旁门小道,往庄子里面突进。

    这个庄子不算很大,前庄后院,后面是一个三进的小院子。

    简飞扬带着一班人马,从小道摸到后院的时候,他的明面上的那一路人马,也刚刚到了后院的院门口。

    这个理应关着的小院门,此时却开得大大的。

    简飞扬见状,便不再躲在暗处,而是带了人出来,同那位经历汇合,一起往后院的正屋走去。

    饶是这些人见多识广,可是进到正屋里,也吃了一惊。

    只见这间宽敞的堂屋里,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而宁远侯楚华谨脸上蒙着黑巾,正带着几个同样蒙了面的人,站在屋中央,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在尸体身上翻捡东西,不知在找什么。

    宁远侯楚华谨今日带了人过来,本来一切顺遂,还想着能一举拿下这些人,带到宁远侯府的庄子里,再详加审问。谁知当他们在庄外下了马,又蒙了面,跟着昨日过来探路的人来到后院,却见这些人都死在了堂屋里!

    楚华谨气急败坏,知道定是被那个幕后指使的人抢先一步将这些人灭了口,便命手下去尸体身上翻捡,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得力的证物,来指证皇贵妃。

    一行人还没有找到证物,便看见从外面又冲进来一群人。

    楚华谨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厉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敢阻挡官府办差?!”

    简飞扬背着手从后面缓步走了出来,装作不知道是楚华谨,微笑着道:“杀人越货,还敢冒充官差,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一扬手,对手下做了个“兜头”的手势。

    楚华谨看见居然是简飞扬,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又看了看四围的尸首,怒道:“原来是你!——果然是你们!娘娘没有说错,真的是……”

    看见那熟悉的手势,简飞扬的手下个个喜笑颜开,兵痞|子的脾性发作,都从腰间扯下黑布袋,头一个往站在中间的宁远侯楚华谨那里扑过去。黑布袋一抖,便将宁远侯和他带来的人都蒙头兜了上去,便两人一组,一顿痛殴,先揍了再说。

    楚华谨这才想起自己蒙着面,简飞扬大概是没有认出自己是谁,一时被打得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却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袒露身份。正犹豫间,楚华谨的手下已经有些禁不住痛打,开始要报“宁远侯府”的名头。

    简飞扬见状,一脚踢过去,将那位想报“宁远侯府”名头的人踹晕了过去。

    “都打晕了,带走!”简飞扬吩咐了一声,快步走到宁远侯楚华谨身边,也在他的脖颈处狠砸了也一下,将他也打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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